沈端淡然應下,不厭其煩地叮囑一番,這才離去。
人邁出晝家大門,她眸子凝了一層霜霧,若有所思:幾日不見,憐舟看向晝景的眼神,輕軟泛甜,活脫脫一副陷入情網的痴迷情態。
她眉峰蹙著,世間多少人為了晝景寤寐思求、神魂顛倒,今日一見,晝景當之無愧的九州第一殊色。對待此人,她驚艷有之,芥蒂有之。
唯恐這比狐狸精還要勾・引人的世家之主迷惑了她得意門生真誠專注的求學之心,阻礙大道前行。
晝府……
晝景坐在雕花椅子張嘴等投餵,耍賴地身邊婢女都沒眼看——家主真是懶出全新境界了。
飄香的糯米粥夾雜了紅棗的甜,憐舟捧著小碗,樂在其中地捏著瓷勺:「吃慢點……」
「你也吃……」
春花秋月聽得默默捂臉。
憐舟愣在那,看著手上唯一的瓷勺,曉得這人又在出言調戲,然而看著這張臉,什麼縱容的心都有了。
「我就不吃了。」她語氣舒緩,嗔笑:「怎好從阿景口中奪食?」
話說出口,晝景沖她曖昧低笑:「旁人萬萬不行,如果是舟舟,我不介意的。」
說不過她,憐舟紅著臉不語。
朝夕相伴的這幾日,晝景沒少縱著性子佔嘴皮子上的便宜,每次她的姑娘害羞了都會蜷縮起來將所有心事攏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有意思的是,她眼裡的喜歡、寵溺,是很純粹溫順的情愫。
騙不了人……
越是如此,晝景越愛逗弄。
入夜,星月皎潔,她抱著薄被坐在床榻,髮絲如瀑鋪散在瘦削沒幾兩肉的脊背,臉上暈著柔和的燭光,委委屈屈地抱著膝蓋。雪肌玉膚,一截細瘦的手腕從銀灰衣袖滑出。
憐舟邁著平穩的步子從浴室走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乖巧委屈的神情,雖明知這神情背後八成藏著不為人知的小圈套,她還是忍不住心臟微疼:「怎麼委屈了?」
「舟舟……」晝景故作嘆息。
憐舟被她喊得耳朵發癢,淺淺地「嗯」了聲,披著一頭微濕的長髮款款而來,身上罩著繡了並蒂蓮的衣裙,袖口細密的金絲線襯得她矜貴優雅,晝景彎了彎眉,便聽少女輕聲慢語:「是手臂又疼了嗎?」
「骨縫裡發癢。大概是傷口在癒合罷。」她垂著眸子,眸光微黯,看得憐舟不知該怎麼哄她。
女兒家是比粗糙的男子要嬌貴的,遑論晝景身份擺在這,比真正的金枝玉葉養得還要精緻。
下意識把哄勸白狸的法子使出來,掌心輕撫過她的頭,動作自然流暢。
晝景:「……」
呼吸一滯……
憐舟後知後覺「啊」地收了手,容色羞赧:「抱歉。我、我不是有意冒犯。」
只是忽然覺得阿景和白狸說不清哪裡有點像。白狸這些天沒來找她,也不知跑到哪裡野去了。
晝景心底嘖嘖,明知故問:「抱歉什麼?」
「啊?」
總不能說,阿景你和我養的狐狸有異曲同工之妙罷。憐舟壞壞的想,那樣真不會捱打嗎?
心裡憋著小壞,眼睛流出笑,空氣浸染了少女肌膚散發的馨香。晝景鬼使神差看她。
一旦知道這人是女子,她的每一個觸碰都變得讓人不想抗拒,女子天性裡存在的柔軟最能撫慰人心,細膩可辨的曖昧情潮使得心臟發緊,不想抗拒,想把自己藏起來。
藏起來,不讓她看見。藏起來,讓她主動來尋。憐舟對男子和對女子,如同晝景很早以前所言——天差地別。
或許她第一次在夢裡見到作為女兒身的阿景,從那時候,心裡就已經開始偷偷戀慕了吧。
她動了動:「別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