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得太快,留給朝臣一個天大的爛攤子。好在儲君早定,否則晝景入夜都不見得能回府。
拖著一身疲憊回家,暗夜下,少女一身春衫盈盈立在門口,見了她快步上前:「阿景……」
「進去再說……」晝景握著她手跨過幾重門,入了內室,被服侍著褪了穿了大半日的喪服。
「陛下是被人毒害,下手之人左不過是他信任的。」
憐舟對朝政遠沒她這分敏銳,問了幾句,見她秀眉攏著,不忍再開口。簡單用過沒有葷腥的晚膳,晝景沐浴後懶散地躺在床榻,眸子微睜,坐起身:「舟舟……」
猛地被她輕喚,憐舟走近兩步,腿差半寸挨著床沿,腰肢倏地被那雙手攬了去。
「讓我抱抱……」
埋在她嫩俏的柔軟,這一天的疲憊彷彿都散了。晝景長吸一口氣:「為人臣子要為陛下服喪,一月之內,要委屈我的舟舟了。」
憐舟鼓譟的心聞得這番話,熱意退去兩分,她撫摸這人一頭長髮,柔聲細語:「不妨事的。」
她心裡嘆了聲,將做好的安排往後推遲一月,身子因著被觸碰,敏感地起了異樣,她笑了笑:「不要再招惹我了。」
「再抱一會,還沒緩過來。」
再抱下去,這一晚都緩不過來了。憐舟纖纖玉手撫弄她白嫩的耳朵:「快鬆開我,你再這樣下去,也不過是自討苦吃。」看見吃不著,也是在折磨我。
她羞澀難當,生怕晝景發現她有動情的徵兆,狠著心推了一把。
一聲長嘆。晝景眼裡沉迷之色漸消:「暗害陛下的人,我絕不放過。」
「動搖國本,是不該姑息。」
憐舟輕聲問道:「十七殿下如何了?」
「受激過度,暈過去了。現下應是醒來了。」
她說得不錯,深夜,李十七哭著醒來,不得不面對父皇駕鶴西去的現實。她哭得肝腸寸斷,竟是一眾龍子鳳孫裡最傷心的。
旁人想了想大概也明白陛下寵溺十七殿下,若不是因著這份嬌寵,不至於把人慣得無法無天。陛下去了,以後殿下只能仰賴太子了。
「父皇……父皇!」
哀聲悲泣,哭暈之前李十七還在想,父皇,您還沒看十七嫁人呢。您不是最希望看到十七嫁得良人麼?
天翻地覆,不過剎那間。
陛下哀訓傳遍九州,身在襄南的襄王殿下結束了漫長的「刑罰」,瘦弱的身軀滿了狼狽,身上沒一處好的,她痛苦地睜開眼,眼裡帶著說不明的奇異的光。
子時過去三刻鐘,她氣息衰弱,服下道人為她準備好的丹藥,李十五眼尾滑落一滴淚:「父皇啊……」
「襄王當以大事為重。」道人眉眼高傲,陰鷙邪肆,與彼時的落淚抬眸的李十五竟有幾分相似。
那捱了杖刑、命大僥倖活下來的婢子不滿他不知避諱看向殿下不著寸縷的嬌軀,急忙拿了紗衣為殿下蓋上。
道人是在斬秋城那場天火後突然來到襄南,揚言效忠。
若非他來得及時,殿下撐不過那晚。想著那夜的情景,婢子仍覺不寒而慄,殿下口口聲聲喊著家主,瘋了一樣,變本加厲地索求。
哭過之後,李十五倨傲看他:「以後,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本王,縱你有能耐,我也容不得你。」
道人被她直刺刺的陰冷駭得心中一驚:不愧是一早就圖謀弒父、能在欲・火・焚・身下咬牙不死的人。此女若為皇,他基業必可成!
他放下身段:「怎敢冒犯王爺。」
李十五冷呵一聲:「你方才看了本王,事成之後,本王要你一隻眼,不為過罷?」
「不為過,貧道必扶持王爺登極稱帝。」區區一隻眼睛,王爺想要,給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