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倪對此反倒回以淡定的微笑,字字清晰地自報家門:
「對客部經理,湯倪。」
「對客部?這麼說,你並不是貴公司派出的談判專員。」
聽到她的介紹,酒店經理立馬如同找到了突破口,攤了攤手作勢無語的樣子說:
「舟季現在已經這樣不夠專業了嗎?」
他將潛臺詞表達地很清楚:
你不是談判專員,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回答你的問題。
面對他的傲慢與無禮,湯倪沒有生氣。
恰相反,這才是她想要達成的談判效果。
「貴方所提供的一應酒水,最終行使權歸我方酒店餐飲部使用,而餐飲部隸屬於對客部門的管轄範疇。
作為對客部門的權力執行者,我來旁聽這場關於我們部門即將使用的物品談判,並在談判過程中代表我方酒店發表意見,我並不理解這其中有哪一條哪一例,可以被您稱之為『不夠專業』。」
湯倪微微停頓。
淡淡挑眉,身體鬆弛地後靠在椅背上。
同時,她學著對方的動作,也將手中的報價書撇到桌面上,攤了攤手笑著說:
「當然,您的確可以質疑舟季的『專業性』。同樣,舟季也有權利合理懷疑貴方報價虛高的『不誠實性』,如果您不能在當下給予我方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據我所知大概只有兩種解決方法。」
深坑的談判團隊被湯倪這番說辭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根本接不上話去打斷她。
酒莊經理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半路殺出來的女人是這樣的「硬骨頭」。
他甚至開始被湯倪的思維牽著走,毫不自知地接上話茬,語氣不屑地問她:
「什麼方法?」
湯倪抬手拎起面前的《價目明細表》,直接反扣在桌面上,繼而彎起唇角,語氣輕淡地告訴他:
「要麼,請貴方找出能夠解釋問題的領導,出面與我方進行真誠地洽談;要麼,我將回去上報我的領導,重新考慮是否將與貴酒莊繼續合作下去。」
湯倪講起話來一套接一套,邏輯嚴謹,目標明確,語速極快。
固然她在專業領域是真的不專業。
可她偏偏可以跳過「專業領域」的相關探討,就死揪著價格方面做文章。
在隊友都表示接受和不反駁的被動局面下,拋棄臉面地一次次出來壓價。
她是真的不要臉面。
她知道臉面在商務談判中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談判裡,唯有利益是永恆的話題。
與「海棠灣酒莊」的第三場談判接洽,最終以對方經理起身打電話給高層領導而暫時中斷。
但有什麼所謂呢?反正湯倪想要的結果已經達成。
起初,深坑內部到底是誰在賺黑錢,湯倪是並不關心的。
她沒那種權利也不夠資格。
只不過事關與採購王部長的約定。
她想成功拿到那筆開發新客源的借調資金,就必須在酒莊那邊,將這批用於開業期間的酒水價格壓下來,從中抽點。
但有賺黑錢的深坑高管從中作梗,想在「海棠灣」那邊壓價,幾乎是不可能的。
湯倪只能在「海棠灣」那邊搞點破壞,暫時阻攔住對方與深坑的進一步合作。
之後再想辦法趁機替換掉「海棠灣」,推「香榭麗」上位。
是什麼原因,讓湯倪開始關心起幕後貪黑錢的深坑高管呢。
——也許是因為段伏城吧。
透過最近這段時間,她同時跟兩邊酒莊接洽下來發現,「海棠灣」目前給出的報價,竟然比「香榭麗」高達四倍。
讓段伏城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