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秒定格在十分的微妙。
「等你想起發訊息,只怕我已經入土了。」
中年男人喑氣沉沉地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面容不怒而威。
段伏城掀眼,目光在探觸到湯倪的一秒,眸底積鬱霎然松釋。
他主動打破僵局,略退一步,紳士有禮地向湯岱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湯岱也並不客氣,一抬手撥開湯懷崢的傻臉,將他隨手按得貼在門板上摳不下來,以此生生開出一條進屋的路。
一屋四人,表情各異不盡相同。
湯岱不苟言笑,湯倪不知所措,緊隨其後是段伏城的風輕雲淡,最後是湯懷崢的……痛苦面具。
當湯懷崢和父親找到這裡的時候,段伏城的出現已經不算意外了。畢竟舟季人才濟濟。
不到三十平米的客廳裡。
湯倪坐一張單人沙發,湯岱和段伏城各佔三人座兩端。
湯懷崢被迫夾在中間,忍受著自家老頭不停用餘光觀察姓段的。
那種暗搓搓地探頭探腦,讓湯懷崢深深感到自己多餘,不停扭動是肉眼可見的不自在,好似屁股上長了蛆一般。
入眼他們三個擠在一起的畫面實在是……
活久見的詭異。
在側的湯倪將一切盡收眼底。
因為不願讓段伏城注意到她那兩位家庭成員的迷惑行為,只好率先挑破尷尬:
「老闆,你特地來找我,是有什麼新情況嗎?」
「老闆?」老爺子又哼哼了一聲,
「什麼老闆人文關懷都進行到員工家裡來了,看來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啊。」
段伏城並不惱。
反而神色平穩,溫然堅定地笑了:
「伯父,湯倪不同,她是我承諾用所有來守護的人。」
倒是輪到湯岱稍勢一噎,轉而變換了目光來審視他。
「那麼我先回答小倪的問題了。」對湯岱交代完後,段伏城才抬頭注視湯倪。
「熱搜已經在控制了,先前曝出過你所在的團體組織包括佘城大學、西裡白藝術園、簡渡國際芭蕾舞團等等,在風波里沒有輕舉妄動是常情。」
「公關已經聯絡各方進行協調,在舟季的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他們會聯合發表宣告,為你在各時間段的工作生活上正名。」
湯倪靜靜地聽完這段話。
事已至此,其實當湯倪真正平靜下來的時候,便從未期盼過會有哪個團體主動為自己發聲。
禍端因她而起。他們沒有站出來斬斷關係,對湯倪來說已經足夠了。
只是……
舟季要召開新聞發布會?
湯倪首先留心到這句話,正欲開口詢問,卻不料被自家老爺子搶先一步:
「要他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我已經砸了重金給律師團,就算搭上整個湯氏,也要把那些造謠的人全揪出來,一個都別想好過!」
父親說的是「造謠」。
原來他也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薄睫微不可覺地輕顫了下,湯倪攥緊指尖,視線垂落在茶几的花紋上,沒有吭聲。
段伏城淡淡側目,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從凌晨與這場網暴的主使者抗搏到現在,他深知財力和強硬手腕,並不是最妥當的解決方案。
但湯岱作為父親想要保護女兒一顆心,無可置喙。
「伯父手段雷霆說一不二,晚輩敬仰。」段伏城輕輕勾唇,轉頭問:
「湯倪,你還有什麼疑問需要我解答嗎?」
「有。」開口的人依舊是湯岱。
「年輕人家住哪的,家裡幾口人,父母都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