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伏城笑看著她, 卸掉袖釦, 然後慢條斯理地將襯衫袖子上挽了兩道。
他還什麼都沒做。
她卻已經像做過什麼一樣開始臉紅了。
怎麼這麼可愛。
湯倪從他眸底讀出自己的糗態,拼命蹬腿想從臺上跳下來。可身體被男人死死桎梏, 她的胡亂掙扎只會給足他有機可乘的間隙。
「段伏城!」她羞惱地提高聲音。
轉而又意識到房間外圍滿了高層領導,不得不壓下音量, 「你可別亂來我跟你說啊, 外面都是人——」
控訴的字音猝然吞沒在他唇齒裡, 再輾轉交濡, 餵回她的口中。
段伏城吻得很突然,她甚至沒能來得及放下水瓶。
他素來偏好溫柔, 這次卻不同。
薄唇攻勢的力道透著狠,舌尖挑開她口腔上顎,滑舔出似有若無的軌跡, 氣息傾吐間,充斥著某種急而不慌的暴力。
湯倪擔心他會太瘋。
單手撐在男人臂膀上無力推阻, 勉強從他唇下脫逃, 略染嬌氣。
「不行……」
——她好像在拒絕。
段伏城並不心急, 縱由著她躲。
只是漸漸抵近, 慵懶輕柔地挑開邊緣, 深藏在內的蝴蝶結被他精準捕獵, 委頓退讓在他修長指尖。
那裡的蝴蝶結過分稚幼, 又脆弱。
不堪重力,完全不同於她腰上那朵黑色蝴蝶結的飽滿張揚。沒有半點兒抗衡的樣子。
總歸是湯倪先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臉紅得不像話, 燻燒耳根一路蔓爬到鎖骨。
導致邏輯散架,嘴比腦子還快:
「你…你太久了!」
——又似乎不是拒絕。
完蛋。
她脫口而出,壓根未經思索,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渾話,恨不得立馬遁地而逃。
手中動作停下來,段伏城稍怔,繼而低啞地笑出聲。
「聽不懂。」他壞心思地逗她。
湯倪又羞又氣,抬腳就想去踹他,可架不住對方早有防備。
微微側身躲開攻擊,眼疾手快地扣握住她的兩隻腳踝,順勢褪下女人腳上的高跟鞋,將她整個人拽近自己。
「你是責怪我?」他的手指從她掌心巧妙避繞,繼續探索,「還是……表揚我?」
這個答案應該不難。
蝴蝶結倏然牽離,不再貼合。
湯倪猛地身體僵直,瞳孔驟縮,一動都不敢動,被狠力吻過的唇瓣著色豔紅,泛起蠕顫。
「你…手…」她沒辦法表述他當下的動作。
她完全羞於啟齒。
「我洗過手了。」男人在她耳邊平鋪直敘。
視線飄過去。
他神色疏懶,眸光清明地注視她,矜貴自持。
湯倪有些接不住話,只能聽到他的聲線仍是淡穩:
「但我不介意,再洗一次。」
她隨這聲尾音瑟抖了下。
湯倪不懂。
分明他的衣冠端正得精緻,分明他的眼神乾淨得純質。
可他此刻的行徑卻無比孟浪。
那樣割裂。那樣惡劣。那樣誘她墮沉。
蝴蝶結凋零之際,湯倪被無可抗拒地砸撞進海里。
海面潮浪瘋漲,海底火山泵搏。
蝴蝶結釋放春光的縫隙,軟水攀著縫隙邊緣放肆溜入,悄悄撥弄,節奏是引而不發地舒緩,慢到極致。
她被截流在火山口。熱度撫觸,莽撞勾纏,她試圖繃緊感官神經,但情緒已然不由她掌控。
空氣開始發酵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