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低一層的臺階,仰臉定定看他,一雙深黑的眼被暮色勾勒得濃鬱,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如果你不認為你之前為我付出的精力算是補課,那好,只有我男朋友才可以不計酬勞地回答我問他的任何問題——學長,你是願意當我男朋友,還是先收下這筆補課費?」
許成蹊喉結微動,很輕地避開她的眼,被她如有實質的執著盯得有些無所遁形。
許久,想起那筆遠超他以前家教酬勞的金額,才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太多了。」
「哪裡多了呀,我還覺得少呢。」時淺真心覺得許成蹊的付出遠遠超過她付的補課費,「你教我的方法抵得上好幾個老師了,學長,如果你覺得多,那你就先收下,等我下次多問你幾道題補回來嘛。」
她一動不動地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固執,大有許成蹊不答應她就不走的架勢。
許成蹊被她前後封死的言辭纏得沒轍,幾欲張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下,終是被迫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在時淺瞬間嫣然的甜笑裡,按下幾個字。
同一瞬間,時淺手機忽震。
她解鎖,看到是發自許成蹊郵箱的檔案,詫異抬眸。
「我之前整理的英語筆記。」男生眼睛遮擋在鏡片後,眸光清淡,似有一瞬不易察覺的遊離,「應該對你有幫助。」
時淺恍然,看都沒看就點點頭,一張臉肉眼可見的明媚,忽然,想起什麼——「學長,你該不會是把筆記發給我,抵消那部分補課費,以後都不給我講題了吧?」
許成蹊看到她瞬間緊張的臉色,急吼吼地就要找手機繼續給他轉錢,無奈地按住她:「不會。」
「真的?」時淺依然有些不太敢相信。
「真的。」許成蹊語氣多了幾分無可奈何,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嘆。
時淺這才放下心,眼睛一彎,清甜的笑就從眼底蕩漾至了小梨渦,「學長,禮尚往來,我也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她說著,看眼腕錶。
遙遠的風掠過樹梢,鐘錶發出無人知曉的囈語,話音落下的一瞬,教學樓響起下課鈴聲,分針無聲而勻速地指向數字四,秒錶與十二重合,時針在五之外勻速遊走。
17點20分,不早也不晚。
「親愛的聽眾,晚上好,有一個叫時七七的女孩點了一首歌,《今晩はお月さん(今晚月色真好)》,送給她未來的男朋友許成蹊」
黃昏瀉下溫柔的光影,裹挾著熟悉而清甜的嗓音瀰漫開來,遍佈學校的喇叭迴蕩著同一首動聽的歌,穿越遠遠近近的距離一同匯聚至許成蹊耳畔,柔軟地似要將人融化。
許成蹊呼吸驀地一窒。
「學長,好聽嗎?我自己唱的哦。」姑娘俏皮地一彎眉,沖他揮揮手,迎著暮色的風去公交站,「你什麼時候想聽live版了隨時和我說,我走啦。」
雲雀飛掠圖書館上空,電線桿微微輕盪,晚霞被切割得如此溫柔。
許成蹊站在原地,看著時淺背影消失,忽而,聽到「叮」的一聲——手機彈進一條新訊息。
【時淺和你分享了一首翻唱的《今晩はお月さん(今晚月色真好)。】
他按下播放,旖旎低吟的旋律與廣播裡的嗓音柔軟重疊。
時淺回到學校。
剛進教室,被幾家歡喜幾家愁的目光同時聚焦,迎著他們五味雜陳的注目禮回到座位,被丁檬一把拽住,「臥槽七七,你知道你這次排多少名嗎?!」
「多少?」
「二十一!臥槽七七你飛得真夠快的啊,差一點點兒就超過我了。」丁檬對著她原地踏步的排名嘆氣,「艹,我他媽的真是和二十這個數字槓上了,動都不動一下,不管題難還是簡單,它簡直比我家的房子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