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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頁

「母親,你不要攔我。」陳氏推門進去,澧蘭說。

「澧蘭,我沒想攔你,主意總要你自己拿。可你不妨聽我給你講點故事。」陳氏指著椅子,讓她坐下。

「你第一次住在這裡時是16年前,周翰聽說你要來,立刻吩咐管家們任何男僕不經召喚不可到主樓來,前後大門晚上九點以後必須上鎖。你從歐洲回來後再住進這裡,周翰又跟管家們重申了一遍。他還告訴管家們,你的指令即是他的意思,誰也不許怠慢。我從未見過他干涉家政,這是唯有的兩次。」

澧蘭沒吭聲。

「你去英國那天,你剛走,周翰就穿著綢衫跑出去,連外出的衣服都沒換。晚上回來時,黃包車夫跟了來,因為他沒帶錢。魯媽去付車資,那人要雙倍的錢,說在十六鋪碼頭站了一天,又吵又熱。」

澧蘭垂著頭。

「吃晚飯時大家都找不到他,後來我在你屋裡找到他。你沒看見他那樣哀傷的神情,我本來恨他對你殘忍,可我看了他那樣子,心裡也可憐他。你走後,他晚上都睡在你屋裡。」陳氏看她睫毛上有亮光在閃爍。

「你從英國第一次寄信來,大家正在吃飯。我讀了信把信傳給管彤他們看,周翰的眼睛一直追著信,一刻也不肯離開。他聽說你課業重,要熬夜,就買了「蔡同德堂」的人參要我寄給你,還不讓我告訴你。後來我寄給你的所有參片都是周翰買的,他雖然很忙,你的事他都記得。」

澧蘭抬起淚眼看陳氏。

「每年你過生日時,周翰都要吃麵,還讓家人們跟著一起吃麵,他是要保佑你在海外平安無事。」

澧蘭的淚滾出來。

「你得了流感,醫生說很危險,周翰在大北電報公司坐了兩天一夜,我趕過去,周翰的眼睛裡全是恐懼,好像天要塌了。你父親剛故去那年,族人爭產,經理們不服約束,我都沒見周翰怕過,他一一擺平。澧蘭,你是周翰的天。」

澧蘭的淚順著面頰往下流。

「我那時才知道周翰在你身邊安插了人。我很奇怪,他那樣思念你,卻不開口要你回來。他只要說,我立刻就叫你回來。現在想來,大概他因為那件事張不開口。」

「他帶了僕役去哈爾濱接你,沒接到。他又跟我說要去南京,我猜是為了你。剛好,你來上海了。」

「你沒了孩子,昏迷不醒,周翰跟瘋了一樣。你失血太多,做手術時,周翰搶著給你輸血,你們血型剛好一樣。他不吃不喝,守著你,直到你醒來。堂堂上海灘的顧老闆捱了妻子嘴巴,他不介意。你讓他出去,他就一直守在外面。澧蘭,你看他憔悴成什麼樣子,可原來是那麼威武的男子。」陳氏嘆息。

「你在歐洲這四年,我沒見周翰快樂過,真是一點也不快樂!過年回家陪祖母都是強作歡顏。他只拼命工作,然後就是盼你的信,他只有收到你的信時才現出些微快樂。可惜,你的信並不多,你曾經還跟他賭氣,不肯好好寫信。你不知道他多傷心,他差點落淚,只是礙著大家都在跟前,才忍住。」

澧蘭的前襟都濕了。

「這些年他對你的好,我都看在眼裡。顧家闔府上下都知道周翰寵愛你,你才是顧家的王,誰也不敢怠慢你,否則周翰會拍死他們。想你父親當年對我也不過如此。澧蘭,他寧肯沒有孩子也不納妾,只要你一個人,我想也許你父親也做不到吧。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周翰那般剛毅果決的人,若非鍾愛你到極致,怎會白擔「懼內」的虛名?澧蘭,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為什麼你寧可相信那個女人,也不願相信周翰呢?那個女人不願你們好,她要破壞你們。周翰發那樣的毒誓,你都不信嗎?」

「母親,你也聽到了?」

「我一直站在門外,一則我怕僕人們聽到使家事外揚,二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