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題多,好在人美嗓音也好聽,僕從自豪道:「是以前的院主,她家夫婿寫的。」
他沒說那位是誰,如今九州大陸人人都避諱那位的名字,靈氣昌盛的時代,喊出名字來都有可能煩擾了對方。
「他家夫婿?」少女勃然惱怒:「胡說!」這、這分明是師父的字跡!
僕從不懂好端端的琴師為何要發怒,他伏低做小,心裡也是委屈:「小的豈敢欺騙琴師?牌匾上的字確實是院主夫婿所寫,不信的話,琴師大可去問花紅柳綠兩位姑姑。知道這事的人有很多,若還不信,流煙館的老人們也可作證。」
十四被他一番話釘在原地,腳底板一股涼氣竄上來——是了,是了!整晚瘋狂的情事惑得她都要忘記師父有過兩個女人了。
便是此時,心尖情種劇烈搖晃,她神魂不穩,昏厥倒地。
第104章 溯光而來
白狸院。
陽光透過窗稜照在清雅的內室, 床榻上少女眉頭緊鎖,白皙嫩滑的肌膚淌著細汗。
花紅捏著帕子服侍她,時而聽她喊「阿景」, 要麼就是溫言軟語的「恩人」, 心內捲起一重重驚濤駭浪。
聽得多了, 聽麻木了, 又聽她嘴裡冒出一句句的「師父」, 字字情長,此情此景, 恍惚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還是流煙館,還是白狸院, 她們的主子喊著心上人的名, 柔腸百轉。
照料她好一會,怕吵擾到昏睡中的少女, 花紅柳綠從房間退出去。
枝繁葉茂的梨樹下,柳綠望著這一棵自打主子去後便不服生機的古木,喉嚨哽咽:「樹活了過來,她人也回來了。」
一句「回來」, 花紅濕潤眼眶:「難怪今早喜鵲在枝頭一直叫, 主子……」她激動地說不下去。
當年主子說沒就沒,根本沒給她們反應的時機,訊息傳來,簡直是晴天霹靂,現在想起,那股悲慼還能入骨。
情緒緩過來,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從對方眼睛裡看到滿滿的喜悅和期待。
「又可以服侍在她身邊了。」花紅道。
柳綠笑得比平日要燦爛許多, 她望著遠處:「主子人在這,那位又在哪呢?主子嘴裡說的「師父」又是誰?」
想知道,就只能等人醒來了。
可人遲遲未醒,始終在昏睡裡喃喃。看她一身是汗,花紅本想為她擦拭身子,驀地記起主子不願被人近身的性子,只敢小心拿著濕軟的帕子為她擦拭臉頰、脖頸,擦到後頸,她盯著那段雪白頸子殘留的紅痕良久沒反應過來。
她神色有異,柳綠壓著喉嚨問:「怎麼了?可有不妥?」
花紅不知怎麼說,喊了人來。柳綠定睛一看,柳葉眉深深蹙起,若是所料不差,那應是……吻痕?
後頸如此,被衣衫遮掩的地方不知還存留多少。花紅柳綠想到這個可能,心狠狠揪起——按照主子應選琴師給出的資料,主子這一世滿十八歲才不到幾個月罷?!
雖是滿了十八,可僅看後頸殘留的痕跡,想也知道做那事時有多激烈,初次破身,到底是誰狠心折騰,是她們想的那位嗎?
「師父……」十四聲音裡染了哭腔:「師父,不要……」
內室飄蕩著少女情深意切的哀求,心尖情種每轉一輪,她腦海流轉的景象便又發生變化,這一轉,轉到了那夜痛苦又歡愉的畫面。
在此之前,她不知這事竟是那麼煎熬,如墜火海,如陷深淵,心被人不客氣地攥在指間,生死皆不在自己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