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愈加強烈的確定性一次又一次地流過他的全身。她是個絕望的不顧一切的人。她會冷酷無情地對待他或者其他擋在她和富蘭克林·拉奇中間的那些人。但他仍然十分迷惑。顯然她有很多錢,她總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她的珠寶令人驚嘆。不可能是這一類的緊急需求。是愛情嗎?他深知她那個年齡的女人確實容易愛上年輕小夥。也許是這樣。他確信情況有些不同尋常。
他意識到她跟他私底下的談話乃是一種挑戰。她挑選他作為自己主要的敵人。他確信她是在驅使他能對富蘭克林·拉奇多少談一談她。薩特思韋特先生暗自笑了。對此他足夠老到。他知道什麼時候保持沉默是明智的。
那天晚上在賭場,她在俄羅斯輪盤賭中碰運氣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她一番。
她反覆下注,只見她的賭金血本無歸。在輸錢方面她的承受力不錯,表現出一副老熟客的淡泊和冷靜。有一兩次她全都押在一處,把最大的賭注押在紅方,其間某一局她贏了一點點,然後又輸了。最後,她在某個數字上下了六次注,而每次都輸。然後,她優雅地微微一聳肩,轉身離開了。
她身穿一件綠底的金色薄紗衣,看上去非常引人注目。那串著名的波士尼亞珍珠環繞在她的脖子上,長長的珍珠耳環掛在耳朵上。
薩特思韋特先生聽見身旁的兩個男人在品評她。
「恰爾諾瓦,」一個人說,「她很會穿衣,不是嗎?那串波士尼亞皇家珠寶戴在她身上很美。」
另外一個小個子、長得像猶太人的男人,滿是驚奇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
「所以,那就是波士尼亞珍珠了,是嗎?」他問,「的確,太神奇了。」
他獨自輕聲笑了起來。
薩特思韋特先生並沒有聽到更多,因為這時他轉過頭,欣喜若狂地認出了一個老朋友。
「親愛的奎因先生,」他熱情地跟他握手,「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奎因先生微笑著,魅力十足的黝黑麵孔變得明朗了。
「你不應該驚訝,」他說,「現在是狂歡節,這個時候我經常在這裡。」
「真的?這真是令人高興。你想待在房間裡嗎?我覺得屋裡太悶了。」
「外面會更舒服點,」奎因先生表示同意,「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外面的空氣有些涼,但算不上寒冷。兩人都深吸一口氣。
「這樣好多了。」薩特思韋特先生說。
「好多了,」奎因先生贊同道,「我們可以自由地交談了。我確信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的確如此。」
薩特思韋特先生急切地訴說著,吐露自己的困惑,一如既往地為自己講述故事的能力而自豪。伯爵夫人,年輕的富蘭克林,不肯妥協的伊莉莎白——他將所有這些人刻畫得活靈活現。
「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變了。」薩特思韋特先生結束描述之後,奎因先生面帶微笑地說。
「哪方面?」
「那時候你樂於在一旁觀看生活展示給你的戲劇,而現在,你想參與其中,去表演。」
「沒錯,」薩特思韋特先生承認道,「但是在這件事上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非常錯綜複雜。也許——」他遲疑了,「也許你會幫我?」
「樂意為您效勞。」奎因先生說,「我們來看看可以做些什麼。」
薩特思韋特先生感到一種莫名的寬慰和信心。
第二天他把富蘭克林·拉奇和伊莉莎白·馬丁交給了他的朋友哈利·奎因先生。他很高興看到他們相處得不錯。沒人提起伯爵夫人,但午餐時他聽到的一則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米拉貝爾今晚抵達蒙特卡洛。」他興奮地向奎因先生透露了這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