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說了什麼?」
普賴斯·裡德雷太太臉色微紅。
「我拒絕陳述。」
「猥褻的語言。」警察略帶沉思,用男低音低語道。
「說了哪些髒話?」梅爾切特上校問。
「這要看你管什麼叫髒話。」
「你能明白說的是什麼嗎?」我問道。
「我當然明白。」
「那不可能是髒話。」我說。
普賴斯·裡德雷太太懷疑地打量著我。
「有教養的女士,」我解釋說,「自然不熟悉髒話。」
「不是那種事。」普賴斯·裡德雷太太說,「一開始,我必須承認,那些話我還很能接受。我以為是真實的資訊。後來,那——那個人開始辱罵我。」
「辱罵?」
「破口大罵。我驚慌失措。」
「使用了威脅性的語言,嗯?」
「對。我不習慣受到威脅。」
「他們怎樣威脅你呢?傷害身體?」
「也不盡然。」
「普賴斯·裡德雷太太,恐怕你必須說得明確一些。你受到了什麼威脅?」
普賴斯·裡德雷太太似乎極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記不清了,特彆氣人的話。可是,到了最後,我被惹急了的時候,那個渾蛋居然大笑起來。」
「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
「一種墮落的聲音,」普賴斯·裡德雷太太莊重地說,「我只能把它形容為變態的聲音。一會兒粗聲大氣,一會兒尖聲尖氣。總之,那個聲音很怪異。」
「可能是惡作劇。」上校安慰道。
「如果是這樣,也太邪惡了。我可能會犯心臟病。」
「我們一定會調查的,」上校說,「警士,對不對?追查這個電話。你不能確切告訴我們那個人在電話裡都說了什麼嗎,普賴斯·裡德雷太太?」
普賴斯·裡德雷太太豐滿的黑胸脯裡開始了一場鬥爭:沉默的慾望和報復的慾望展開激烈的搏鬥。最後,報復的慾望獲勝了。
「這樣當然不會有什麼結果。」她開口說道。
「當然不會。」
「這個畜生開始時說——我說不出口——」
「說吧,說吧。」梅爾切特鼓勵她。
「『你是一個到處傳播醜聞的邪惡的老太婆!』梅爾切特上校,我竟然成了一個到處傳播醜聞的老巫婆。『但這一次,你做得太過分了。蘇格蘭場正在因誹謗罪抓你。』」
「你自然會恐慌。」梅爾切特一邊說,一邊咬住鬍子,掩飾笑容。
「『除非你管住自己的舌頭,否則,你就等著倒黴吧——不僅僅是這樣。』我不能向你描述那種威脅的口吻。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是誰?』那個聲音氣如遊絲地說:『復仇者。』我輕輕尖叫了一聲。這也太可怕了,然後,那個人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大笑!十分清楚。就是那樣。我聽見他掛上了聽筒。當然,我問電話局,剛才打給我的那個電話號碼是多少,但他們說不知道。你知道電話局是怎麼回事。粗魯無禮,一點兒同情心也沒有。」
「的確如此。」我說。
「我幾乎昏過去了,」普賴斯·裡德雷太太繼續說,「緊張得不得了,當我聽到樹林裡的槍聲時,我嚇得魂飛魄散。你們也看到了。」
「樹林裡一聲槍響?」斯萊克警督警覺地問。
「當時我的情緒非常激動,感覺就像聽到了一聲炮響。我『哦』了一聲,撲倒在沙發上。克拉拉只好給我拿來一杯李子金酒。」
「實在令人震驚,」梅爾切特說,「令人震驚。你一定非常難受。槍聲很響,是嗎?彷彿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