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鬆地說,這沒關係。所有人都以為是萊蒂斯。
「你有沒有想過,」我問他,「萊蒂斯可能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說法似乎令他相當吃驚。他說,萊蒂斯根本不在乎他。這一點他是肯定的。
「她是個古怪的女孩,」他說,「總是像在做夢,但我相信,她骨子裡是個很現實的人。我認為,那些曖昧不清不過是擺出一種姿態。萊蒂斯非常清楚她在做什麼。她還有一種可笑的復仇心理。奇怪的是,她恨安妮。簡直是憎恨她!而安妮一直像一個完美的天使一樣待她。」
當然,我不會相信最後這句話。在痴情的年輕人眼中,他們的戀人就是天使。儘管如此,據我認真的觀察,安妮一直以仁慈和公平的態度對待她的繼女。那天下午,聽到萊蒂斯尖刻的語氣,我自己也很吃驚。
我們倆只能談到這兒了,因為格里塞爾達和丹尼斯突然闖了進來,還說不能讓我把勞倫斯變成老古董。
「哦,天哪!」格里塞爾達說著,跌入一張扶手椅的懷抱,「真想來點兒刺激的!謀殺——或是做夜賊也好。」
「我想這裡沒有什麼可偷的人,」勞倫斯極力迎合她的情緒,「除非我去偷哈特內爾小姐的假牙。」
「那些假牙發出的『咔嗒』聲真可怕。」格里塞爾達說,「不過,你說得不對,怎麼沒有可偷的東西。教堂舊翼就有精緻的老銀器——敞口矮鹽瓶、查理二世時期的淺口碗——各種各樣的東西,應有盡有。值好幾千英鎊呢。」
「那個老頭兒可能會拿軍用左輪手槍打你,」丹尼斯說,「他就喜歡幹這種事。」
「哦!那我們最好一進去就先搶他。」格里塞爾達說,「誰有左輪手槍?」
「我有一把毛瑟槍。」勞倫斯說。
「是嗎?太令人激動了!你怎麼會有槍呢?」
「戰爭紀念品。」勞倫斯的回答很簡短。
「今天,老普羅瑟羅拿銀器給斯通看,」丹尼斯主動提供資訊,「老斯通裝出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以為他們因為古墓的事吵了一架。」格里塞爾達說。
「哦,他們倆已經和解了!」丹尼斯說,「反正我搞不清為什麼有人會四處挖墳掘墓。」
「斯通這個人挺令人費解的,」勞倫斯說,「我覺得他心神恍惚。有時候你甚至可以肯定地說,他對自己研究的學科一無所知。」
「那是因為愛情,」丹尼斯說,「溫柔的格拉迪斯·克拉姆,你不是贗品。你一口皓齒,讓我的內心充滿愉悅。來,和我一起飛翔吧,我未來的新娘。在藍野豬旅店,在臥室的地板上——」
「夠了,丹尼斯。」我說。
「哦,」勞倫斯·雷丁說,「我得走了。克萊蒙特太太,非常感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格里塞爾達和丹尼斯出去送客。之後,丹尼斯獨自回到書房。一定出了什麼事讓這個男孩很生氣。他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踱來踱去,皺著眉頭,踢著傢俱。
我們的傢俱已經夠破舊了,經不起再被破壞,我覺得有必要溫和地發出抗議。
「對不起。」丹尼斯說。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破口大罵:
「傳播流言飛語是一件多麼惡毒的事!」
我有點兒吃驚。「怎麼回事?」我問。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我愈發驚訝了。
「太惡毒了,」丹尼斯又說,「四處亂說。不是說,而是暗示。不,如果我告訴你,我會下地獄的,對不起。惡毒至極!」
我好奇地看著他,但沒有追問下去。我心裡也很納悶。這也太不像丹尼斯了,他從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這時,格里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