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回來了。」她說。
「普羅瑟羅上校在嗎?」我問。
「在書房呢。六點一刻就到了。」
「雷丁先生來過嗎?」我問。
「剛到幾分鐘。問你在不在。我告訴他,你隨時會回來,普羅瑟羅上校正在書房等你,他說他也一起等,就去書房了。他也在書房呢。」
「不,他不在書房。」我說,「剛才我在路上遇到他了。」
「哦,我沒聽見他離開。他就待了幾分鐘。夫人還沒從城裡回來。」
我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瑪麗回了廚房,我穿過走廊,開啟了書房的門。
剛從幽暗的走廊裡出來,傾瀉進房間的黃昏霞光迫使我眨了幾下眼睛。我走了一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有那麼一會兒,我幾乎無法理解眼前的場景到底意味著什麼!
普羅瑟羅上校趴在我的寫字檯上,姿勢很可怕,也很反常。就在寫字檯上,他的腦袋旁邊,有一攤深色液體,那種液體正一滴,一滴,一滴,緩緩地滴落在地板上。
我振作精神,向他走去。他的面板摸起來是涼的。我抬起他的手又放開,那隻手毫無生氣地垂下去。這個人死了——子彈射穿了他的腦殼。
我走到門邊喊瑪麗。命令她以最快的速度把海多克醫生請來,他就住在這條路的拐角處。我告訴她發生了意外。
然後,我回到書房裡,關上門,等醫生來。
幸好,醫生在家。海多克是個好人,身材高大魁梧,有一張誠實堅毅的臉。
我默默地指了一下房間另一頭,他挑了一下眉毛。但他是一個真正的醫生,沒有流露任何情緒。他俯下身看著死者,迅速檢查了一下。然後直起身看著我。
「怎麼樣?」我問他。
「他已經死了——死了半個小時了,我想。」
「自殺?」
「絕對不可能。你看傷口的位置。此外,如果是自殺,武器在哪兒?」
的確,屋子裡根本沒有這一類東西。
「什麼都不要碰,」海多克說,「我最好打電話報警。」
他拿起電話,對著話筒儘可能簡要地陳述了事實,然後掛上電話,走到我坐的地方。
「這事兒真糟糕。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我向他解釋了一遍。
「糟透了。」他重複道。
「這屬於——謀殺嗎?」我弱弱地問。
「看樣子是。我是說,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麼呢?這事兒挺離奇的。我很納悶是誰這麼恨這個可憐的老傢伙。當然,我知道他人緣不好,但也不至於為此丟掉性命吧。可真夠倒黴的!」
「還有一件蹊蹺的事,」我說,「今天下午有人給我打電話,要我去看一個瀕死的教民。可等我到那兒的時候,見到我的每個人都很驚訝。這些天,病人的病情好轉了許多,他妻子矢口否認給我打過電話。」
海多克的眉頭擰在一起。
「這暗示了什麼——真的。有人把你支走了。你妻子在哪兒?」
「今天去倫敦了。」
「女傭呢?」
「在廚房裡——房子的另一頭。」
「她在那邊不可能聽到這邊的響動。這事麻煩了。有誰知道普羅瑟羅今晚要到你這兒來嗎?」
「今天早晨,他在村子的街上像往常一樣扯著嗓子說這件事。」
「這意味著全村人都知道了!總之,他們什麼都知道。你知道誰和他有仇嗎?」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勞倫斯·雷丁那張蒼白的臉和灼灼的目光。這時,外面的走廊裡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省卻了我回答的麻煩。
「警察。」我的朋友說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