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樣也可以。只要武藤先生不介意匿名報警。」小山田俊說道,但他似乎覺得這樣很沒意思。我問他理由,他是這樣回答的:「因為,如果那個人見到警察戒備森嚴而放棄了犯罪,就無法證實我的猜想到底準不準了。」
第9章
若是學生時代還好說,到了這把年紀我還被請到別人家做客,還吃了一頓飯,實在是太稀罕了。餐桌上放著一塊鐵板,優子正把鐵板上的大阪燒翻過來,同時對我說了一句:「你多吃點。」
「但不要勉強。」永瀨輕聲補充道,他正用叉子把一塊切好的大阪燒送進嘴裡。「武藤,今天把你請過來吃飯,家裡人沒有生氣吧?」
「我妻子正好帶孩子回孃家了。」岳父突然想帶幾個孫輩去釣魚,妻子覺得反正明天是週末,不如讓老人家見見孩子。而我因為工作只能留在家中,這時候恰好接到了永瀨的電話,說想聽聽陣內在職場的情況。
「是想知道他的職場風範嗎?」
「我猜他根本沒有堪稱職場風範的工作態度,只是擔心他給你們添麻煩。」
他確實是個大麻煩精——我差點脫口而出。
「如果方便,來我家吃頓飯吧。」永瀨還說,他的太太優子也很希望我去。
一般情況下我都會拒絕這種邀請。跑到一個並不熟悉的人的家裡做客已經夠無禮了,何況也不自在,還不如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盡情享受難得的單身自由。但最終我還是決定去永瀨家拜訪,理由非常簡單。
「我就想看看,能跟那個陣內交朋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聽到我的話,永瀨笑了,他似乎很喜歡我說「那個陣內」時的語氣。
「簡直就像在說『那個大名鼎鼎的伏爾泰』。」優子說。
我問永瀨是什麼時候認識陣內的,得到的回答讓我吃了一驚——「是在陣內讀大學的時候,在一家銀行裡。當時我們捲入了一起銀行搶劫案。」
「那是真事?」陣內曾得意揚揚地炫耀他當過人質,可我從來沒當真過。
「那個案子非常複雜。不過,當時的陣內跟現在一模一樣。」
「一個大麻煩精。」優子拿起蛋黃醬,在裝好盤的大阪燒上畫了幾排格子。
「但有時候也會說出了不起的話。」
「真的嗎?」
「我認為是。武藤,你怎麼想?」
「這是我第二次跟陣內共事,可還是完全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但時不時會講些了不起的話?」
「確實會。」我承認道,「但馬上又會追問『我剛才說的話挺漂亮吧』,讓人一下子就掃興了。」
「我的演奏如此精彩,你們的掌聲卻不夠熱烈。」永瀨夫婦笑了起來。
「那是什麼?」
「查爾斯·明格斯的名言。」
「那是誰?」
「爵士樂音樂家。武藤,你聽爵士樂嗎?」
「不聽,雖然陣內主任經常會給我做解說。」
「這就是那個法則:陣內越熱情推薦,人們就越敬而遠之。」
「其實我也不太懂爵士樂。雖然談不上陳腐,但總覺得那是在酒吧裡頂著一張苦瓜臉的知識分子才會聽的音樂。」
「我也有那種感覺。聽爵士樂的人似乎都很傲慢,也可能是我先入為主,總感覺像小孩子在裝大人。」
我話音剛落,永瀨就站了起來。「不過,爵士樂也有很多種。」只見他走到音響旁,在cd架上摸索了一陣,隨後選中一張,按了幾個按鈕開始播放。他既沒有撞到周圍的傢俱,操作音響的動作也毫不遲疑,那流暢的動作讓我無法挪開目光。
「cd盒上有條裂痕,我能摸出來。」永瀨坐回椅子,似乎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