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玥知道自己剛才和曲玲瓏那一番合謀,一定把他氣得夠嗆,以這人睚眥必報的性格,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整治自己。所以眼下還是乖乖聽他的話,莫要再惹惱他為妙,況且他剛才好歹也救了自己一次,因此她心中雖是萬般不情願,也只得擺出一副乖巧表情,隨他走下一樓。
一樓大堂內,十幾個丫鬟小廝和演出伶人擠在一起,剛才顧勛那一番話他們在樓下都聽得清楚,此刻面上俱是一片惶恐。
顧勛將每人臉孔仔細掃過,緩緩道:」把你們的手伸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是何意,卻只得依言站成一排,把手伸了出來。
顧勛又對薛玥道:」去把他們之中,手指泛黃帶繭、關節突出之人都帶出來。「
薛玥心中腹誹一句,卻還是乖乖地上前一個個仔細檢查,隨後帶出四人。
這四人有兩名為樓內的粗使丫鬟,一人為釀酒的師傅,還有一人正是剛才在臺上彈琴的琴師。
綠蕪見那四人惶惶不安地往這邊瞅來,忍不住問道:「不知顧大人叫他們出來究竟有何用意?」
顧勛道:「常年用毒之人,因為要親手調配試驗各種毒物,難免會給手上留下些痕跡。因此這四人之內,必定有一人是由那聶雲假扮的。」
那四人一聽,忙哭天喊地大呼冤枉,七嘴八舌吵成一團,聽得薛玥腦袋生疼、眉頭直皺,誰知顧勛突然對她道:」你過去,好好記下他們什麼時候做過什麼事,是否有他人作證,整理好了再報給我聽。「
薛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暗罵這人死性不改,這事明明可以由綠蕪來做,卻故意差使自己。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努力平復幾人情緒,又耐著性子一一詢問,忙得滿頭大汗。而顧勛卻悠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甚至還很好心情的倒了一杯茶來飲。
根據幾人自述,及他人旁證,巳時三刻至案發之時,兩名粗使丫鬟一直在後院做活,並未離開,有數人可以作證。那名釀酒師傅那時正好得閒,和幾個小廝躲在房內賭了幾把,也並未出過房門。而琴師則一直在臺上撫琴,一直到案發才停下。
顧勛放下茶盞,暗自思忖:這幾人的雙手平時或要浸水或要調酒或要撫琴,有那些異狀,都能說得通。按照這幾人證供,丫鬟和釀酒師都有人作證應該是不可能犯案,而自己在房內剛好一直在聽琴,那琴音確實並未斷過,琴師也不可能有機會下毒。難道是自己的推論錯了?還是中間有哪裡出了問題?
他眉頭緊鎖,指尖在桌上輕敲,似是陷入沉思,眼光突然觸到臺上的幕布,又仔細回想剛才在房內所聽到得不合理之處,再往人群中尋去,找到那個他想要證實的身影之後,終於恍然大悟。
他於是站起身來,走到琴師旁邊,道:「這位姑娘可否為顧某再撫一遍剛才的曲子。」
那琴師神色微變,卻還是從容地走到瑤琴旁邊,手指輕勾、琴音淙淙而出。
顧勛聽罷一段,拊掌嘆道:「好一首纏綿淒婉的西洲曲。「
隨後又盯著那琴師,厲聲道:「看來我並未猜錯,剛才在臺上彈琴之人,並不是你,而是這位跳舞的姑娘是吧?」
他手指之處,正是人群裡站著的剛才在臺上獻藝的舞者,兩人一聽此話,臉上煞時變了顏色。
顧勛繼續道:「案發之前,我恰好在房內聽曲,當時就覺得這首西洲曲並未奏出應有情緒起伏,可見彈琴之人並不擅琴,和此前聽到過得幾次並不相像。剛才的那一曲,加上你們二人相似的身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今日的計劃,應該利用臺上昏暗又有幕布遮掩,先偷偷交換身份,這樣原本的琴師就能在跳舞的間隙去投毒,又能保證琴音不斷,待案發後趁現場混亂,你們再在幕後把身份換回,於是這琴音就成了你洗脫嫌疑最好的證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