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完了。
夏稚看著一旁的孩子,忍不住悲從中來。
當年留下這個孩子,原本指望著能用這孩子來要挾林亦清,可是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心狠。
他一時心軟,留下了他們,造就了現在的結果。
夏遠看著爸爸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爸爸,你為什麼在家也要戴著口罩啊?」
夏稚回過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孩子的問題。
夏遠那雙眼睛跟林亦清很像,夏稚看著這雙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今早林亦清毆打他的畫面。
他頓時就覺得心裡堵得慌,聲音也帶著些許怒火:「沒什麼,玩你自己的。」
夏遠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給驚嚇到了,慢吞吞地走到了妹妹的身旁,兩人縮成了一團,全都默默地看著夏稚。
這兩個人孩子眼睛都跟林亦清很像,被他們這麼看著,就好像同時被兩個人林亦清注視著,夏稚心底的那股子怨氣便更盛了。
他一下子拉下口罩,大聲吼道:「轉過去,別看著我。」
這聲怒吼來的又急又狠,罵的兩個孩子不知所措,抱在一起看著他。
夏稚一覺踹開了身旁的凳子:「要不是你們倆,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什麼看?」
他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這一切的源頭,全都是這兩個孩子。
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留下他們,是不是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局面。
人一旦陷入了某種思維怪圈,就好像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這麼多年的心酸苦楚,在這一刻都有了可以怪罪的物件,一切都是他們害的。
夏稚覺得自己著了魔,心裡住了鬼。
他看著這兩個孩子,心中的悲憤與怒火逐漸燃燒,最後終於忍不住噴薄而出。
林亦清找到夏稚家的時候,只能聽到孩子的哭喊聲和求救聲。
他心底一驚,猛地敲上了門。
敲了許久都不見有人開門,可是孩子還在哭泣著。
他雖然很無恥,但是覺得夏稚更像個瘋子。
鄰居已經有人出來圍觀了,甚至還有人打了報警電話。
「這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開,非要拿孩子撒氣。」
「我見過那兩個孩子,長得老乖了,怎麼哭的這麼傷心。」
「警察很快就過來了。」
一聽到警察要來,林亦清舉著的手頓時就敲不下去了。
他環顧四周,趁著別人還沒有注意到他,竟是擠出了人群,打算離開。
要說最近最怕看到誰,大概就是穿著制服的人。
林家被舉報了一波又一波,上面的人下來查了一波又一波,幾乎每天都會面對這樣的事情。
現在看見穿制服的人,就下意識地覺得心驚。
他本來想找夏稚,想告訴他,他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不要什麼事情都倒在他頭上。
但眼前顯然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
林亦清走後,警察就到了。
破門而入的時候,夏稚已經打紅了眼,兩個孩子縮在牆角,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曾經他對這個兩個孩子有多愛,這一刻就有多恨,手裡打的有多狠。
直到警察將他拉開,夏稚才如夢初醒,看著手裡的戒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他頹然地往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不……不是我乾的,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夏稚往孩子那邊看過去,兩個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幼小的身子抱在一起,看向他的眼神彷彿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身子都在顫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