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鬱結於心,一病多年。和殿下母子疏遠,並不親近。有什麼可擔心的。”
十幾年來,裴皇后被折磨得意志消沉,早有死志。能撐到今時今日,皆因心中有程錦容這個牽掛。
以裴皇后的性子,對著六皇子,根本張不了口。
再者,裴皇后也不敢吐露實情。否則,秘密一旦曝露,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六皇子和程錦容父女!
青黛見菘藍一臉篤定,驚惶不定的心總算稍稍安定。
……
不出菘藍所料。
相對而坐的母子兩人,既未抱頭痛哭,也未掏心置腹。兩人相隔六尺,相對而坐。竟有一絲尷尬。
六皇子努力尋找話題:“母后,我現在已開始研讀四書五經。錢太傅常在父皇面前誇讚我。”
錢太傅,大楚朝最聞名的治學大儒,三品的國子監祭酒。亦是上書房裡教導皇子們讀書的三位太傅之一。
另外兩位太傅,分別是翰林院的顧掌院及禮部的周尚書。周尚書曾中過探花,顧掌院則是狀元出身。
宣和帝是重武輕文沒錯,不過,為皇子們挑太傅,絕不肯將就一星半點。這三位太傅,堪稱朝中最博學的文臣。
裴皇后嗯了一聲。
六皇子沒有洩氣,又笑道:“大哥二哥四哥五哥都喜騎馬射箭,可我更愛讀書。父皇常笑我快成了小書呆子。”
父皇兩字一入耳,裴皇后腦海中閃過宣和帝霸氣懾人的臉孔,面色微微泛白,下意識地垂眸,掩去眼底的痛苦和驚懼。
六皇子早已習慣裴皇后的沉默,未曾留意到她神色間的異樣,絞盡腦汁,說了許多趣事,想搏裴皇后開懷一笑。
可惜,裴皇后的展顏如曇花一現,再無影蹤。
六皇子到底還年少,不擅隱藏情緒,眼底很快流露出委屈和失落。
裴皇后心中一陣刺痛。可心結已深,隔閡重重,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六皇子。她將目光移開,輕聲道:“我有些倦了。”
這是嫌他聒噪了。
六皇子鼻子一酸,擠出笑容:“既是如此,母后好生歇著,過兩日,我再來給母后請安。”
裴皇后點點頭。
六皇子行禮告退,轉身時,忍不住看了裴皇后一眼。
裴皇后卻沒有看他。
她的目光,又飄到了窗外的海棠樹上。
海棠樹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每日都看,還沒看夠嗎?
在母后眼裡,他還不如一顆海棠樹!
六皇子又委屈又無奈,神色怏怏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