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送了訊息來,說是六皇子殿下今日騎馬時吹了風,有些不適。太醫院得了訊息,已由常太醫前去看診。”
裴皇后右手顫了一顫,神色有些複雜,半晌才道:“本宮知道了。”
然後,就沒了下文。
裴皇后膝下兩子一女。因裴皇后常年養病,和兒女並不甚親近。說起來,裴皇后對二皇子和壽寧公主還要好一些,對六皇子卻格外冷淡。
衣食起居,幾乎從不過問。便是六皇子病了,也從不探望。
這樣的反應,宮女們也習慣了,稟報後,便退了出去。
菘藍輕聲道:“娘娘體弱,不便親去毓慶宮。奴婢斗膽,代娘娘去一趟毓慶宮探望殿下。”
裴皇后嗯了一聲。
……
待菘藍走後,青黛命人準備熱水,伺候裴皇后沐浴更衣,早早歇下。
層層帷帳放下,遮住了身邊所有省視的目光。
一天之中,也唯有此時,裴皇后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她面向內側,怔怔地看著紗帳。兩行淚水,不知何時滑落眼角,悄然滴落在枕畔。
十三年了!
整整十三年!
她從裴婉如,變成了太子妃裴婉清,然後是裴皇后。這座象徵著後宮至高地位的椒房殿,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個華麗冰冷的牢籠,將她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一步錯,步步皆錯。
當年,她被所謂的兄妹情迷昏了心衝昏了頭。帶著兩歲的女兒回了京城。丈夫程望被請去洛陽看診,她獨自帶著女兒踏進了裴家的大門。
兄長裴欽對她溫厚有加,長嫂也對她分外友善。聽聞多年不見的長姐裴婉清病重,她前去探望。女兒錦容,便交給了長嫂照看。
站到裴婉清面前時,她被嚇了一跳。
裴家庶女眾多,唯有她八歲就被送到臨安老宅。之後數年,再未回京。其中緣故,便是裴家上下,知道的也沒幾個。
她自幼便和長姐生得相似。年歲漸長,容貌愈發肖似。若不是相差了四歲,乍見之下,她和裴婉清幾乎一般模樣,甚至比裴婉清更精緻美麗。
十二歲的裴婉清已是聞名京城的美人,表面賢淑溫良,實則心胸狹窄嫉恨心極重,根本容不下她這個庶妹。
於是,年僅八歲的她,被送到臨安老宅長大。直至出嫁,也未能再回過裴家。
時隔數年,美貌端莊氣質出眾的裴婉清,變成了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婦人。乍見之下,她既震驚又難過。
人都快死了,姐妹之間的陳年舊怨,也不必提了。善良的她,一心為油盡燈枯的長姐難過。
她不知道,世間會有如此狠心惡毒之人,臨死了還要算計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