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郎翹著二郎腿,一直躺在廳角的木榻上,見他滿臉喜悅地回來,冷笑一聲:“怎麼壺裡一點熱茶也沒有,這是要把人活活渴死了!”
刻意扯高著嗓門,生怕誰聽不見似的。封衣遙知他有心刁難,也不多言,正要去廚房燒水,卻發現地上有一灘白色碎布條,猛地一愣,恍悟過來。
江二郎得意地聳聳肩:“憑你的身份,還想跟我們平起平坐,吃穿用一樣的東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重,當初我爹把你撿回來,可不是讓你跟著享福的。”
封衣遙蹲下身,將那些碎布條捧在手心裡,想到這是花伯母為自己所做,指尖微微地發抖,黯然的神色中挾有一絲愧疚:“再、再怎麼說,這也是花伯母連日辛苦所做,你不該就這樣……”
“臭小子,你也有權利指責我?”江二郎扭頭啐罵一聲。
封衣遙只得閉口不言,默默起身欲離,不料又聽江二郎自言自語地道:“說來,花伯母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憑藉一雙巧手隻身守寡地養育女兒這麼多年,人過韶華卻風韻不減,嘖嘖,可惜當年嫁給了那個命薄窮書生,這花家小娘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水靈,將來保準是個小美人,若能把他們母女倆都娶了過來……”
父親早有此意,如果王氏肯改嫁,那是最好不過。而想起花以憐含怒嬌俏的模樣,他託著下巴,露出淫意的笑容。
不料臉龐傳來劇痛,眼前星光亂閃一陣暈眩,整個人竟被打得跌下木榻。
“不准你打小憐的主意!”封衣遙收回攥緊的拳頭,雙目充滿怒火。
江二郎愣了半晌才尋回神,摸著半邊紅腫的臉,眼神赫然浮現兇光:“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小子敢動手打我!”
封衣遙驚醒,當時他滿心裡想著花以憐,竟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失了心神。此刻遭江二郎一喝,才驚惶地收了手,顫巍巍地啟唇:“我……”
江二郎怒火中燒,上來便是一記拳頭,而聽到響動,江滿與江大郎從房內出來。
“爹,我不過說了他兩句,這個臭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出手打我!”江二郎一向最得父親疼愛,捂著臉狠狠盯向封衣遙。
江滿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江二郎戟指向倒在地上的封衣遙:“今日花家的小娘子送來花伯母新做的襪子,我才偶然得知,原來這傢伙到處跟人說我們虐待他!”
聽他倒打一耙,封衣遙急忙開口:“我沒有……”
“閉嘴!”江滿一聲怒吼,幾乎震耳欲聾,聽得人寒毛倒豎。封衣遙不敢反抗,低頭跪在地上。
江二郎朝大哥一遞眼色,江大郎忙朝江滿捧來一根纏成七股結的藤鞭,幸災樂禍地道:“爹,這小子到處挑撥是非,與人說我們的不是,敗壞江家名聲,今日不給他點教訓怎麼成!”
“嗯。”江滿接過藤鞭,冷目兇光地注視封衣遙,“你莫要忘了,當初如果不是我心存仁念,你早已寒屍街頭,又何來得今日,必要教訓一下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但聽“啪啪”幾聲錯響,藤鞭抽打在封衣遙清瘦的後背上,剎時衣裂肉綻,殷紅顯現。
江二郎一旁洋洋得意:“爹,這小子雖然皮糙肉厚,但也不要打死了,否則誰還來伺候我們。”
藤鞭十二聲響後,封衣遙已是痛得渾身痙攣,搖搖欲墜,江滿停下手道:“去後院罰跪,不到日落前,不準用飯!”
髮帶松落下來,遮住蒼白俊秀的臉容,封衣遙哆嗦著唇應了聲,舉步維艱地走向後院。
春寒料峭,涼風襲面,棗樹下,有人抖索如葉,形影相弔。
天端一抹殘紅,鮮濃似血,望而欲滴,有老鴉的影子掠過,喳喳啼叫,寂寥無限。黃昏日落時,封衣遙腳步蹣跚地回到柴房,縱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