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一個?” 寢宮中有些清冷,老爺子雙手插在棉襖袖子裡,抬頭問道。 “定遠侯是飲酒後急病!”朱允熥小心的給老爺子腿上蓋好毯子,說道,“身後的諡號,還要您老給定一下!” 老爺子眼神的情緒有些複雜,傷感和怒氣交雜其中。傷感是因為又走了一個老陳,怒氣是因為怎麼死不行,偏喝酒暴病身亡。 “至正十六年,他王弼揹著雙刀,帶著寨子裡三十多條漢子,投奔了咱!”老爺子緩緩說道,“一輩子功勳赫赫,其實就算封個國公也夠格了!” “這人就是性子不會拐彎,太直了。” 說著,老爺子想想,“諡號就武威吧!他是定遠人,封的是定遠侯。追封他三代侯爵,讓他長子襲了他的爵位。不過,他是開國武將,這個定字當之無愧,他的兒子..........長子封安遠侯,次子封西亭侯,一門兩侯,也算是咱對得住他了!” “還有,賜他的丹書鐵卷,他家裡留著吧!” “王弼必感念皇爺爺的恩德!”朱允熥開口說道。 雖然王弼的突然故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相比於歷史上,王弼的最終歸宿已經是好了許多。 原本時空中,老爺子晚年大肆殺戮功臣,大明開國勳貴之中,所剩之人寥寥無幾。在傅友德當著老爺子的面自刎之後,王弼也在家中自盡。 (王弼死於藍玉案的說法我不大認同,因為歷史上若死於藍玉案,怎麼會冊封他的兩個兒子為侯?而且歷史上,王家的爵位一直傳到了孫子輩。朱元璋對他的評價非常高,墓碑的頂部就是王家的護身符,朱元璋御賜的丹書鐵卷。) “恩德不恩德的就罷了!”老爺子笑笑,“人都死了,什麼恩呀德呀,都是說給活人聽的!”說著,看看朱允熥,“你讓藍玉回來了?” 朱允熥躬身道,“是,王弼臨終的遺願如此。再者說,他們倆人一輩子並肩作戰,孫兒也想讓藍玉來送他一程!” 老爺子看了朱允熥良久,忽然怒道,“你怎恁心軟?” 朱允熥笑道,“只是叫他回來弔唁,又不是給他官職,喪事一過就讓他回去!” “快快回去!”老爺子冷聲道,“見了他藍小二,就煩!” “孫兒知道,您老消消氣!”朱允熥笑著哄道。 這時,殿外隱約傳來孩子的笑聲。 趙寧兒在前,郭惠妃在後。前者抱著六斤,後者抱著小福兒笑盈盈的進來。 頓時,朱允熥發現,老爺子皺眉的臉上,馬上變成笑模樣。 “皇爺,您說六斤這孩子有多聰明!”一進殿,郭惠妃就笑道,“方才臣妾逗他,一塊糖點心,一塊油果子,他直接抓著糖點心不放。這麼點的小人,就知道哪個好吃!” 趙寧兒懷裡的六斤也不怕人,見了老爺子和朱允熥,嘴裡呀呀的叫著,伸出肉嘟嘟的小手。 “呀,看看,看看!”郭惠妃又道,“這是見著老祖了,高興呢!” “哈哈!”老爺子皺眉都笑得堆起來了,大手小心翼翼的抱著六斤,任憑他伸出手,揪鬍子,“六斤呀,想老祖啦?今兒尿床沒有?” 說著,低頭用鬍子扎扎六斤的小臉兒,“來,讓老祖揪個雞兒吃!” 隨後,又看看小福兒,繼續笑道,“看看,咱閨女的眼睛多大,多亮堂,長大又是個美人胚子!” 見這一幕,朱允熥不禁莞爾。 可他的笑聲被老爺子聽到,老爺子卻對他沒有好臉,瞪著他,“還愣著幹啥呢?等著咱留你吃飯呢?該幹啥幹啥去,看著你就煩!” “是,孫兒告退!”朱允熥忍著笑意,退出殿外。 剛出老爺子的寢宮,就見王八恥已等在那裡。 “殿下,何廣義求見!” “嗯,知道了!”朱允熥點頭道,“景仁殿說話!” 東宮殿中,光線有些陰暗。朱允熥坐在寶座上,何光義躬身站在五步之外。 “回來了?”朱允熥問道,“那邊怎麼說?” “那邊,臣不大好說!”何廣義回道。 朱允熥一笑,“不大好說,就是不好說,或是說不好。那邊到底說了什麼話,讓你何都堂都如此疑惑起來!” 何廣義微微沉吟一下,“那邊說的,和殿下您事先預想的一樣,不過.......”說著,他抬頭看下朱允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