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份恩寵,真是了得!” 解縉的話中有些酸味,“皇上登基以來,還沒這麼抬舉過誰呢?這回他李以行...風頭無兩!” 李景隆瞥了外頭一眼,李至剛就站在南書房外頭的連廊中,笑著跟來來往往的朝臣們打招呼,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還有志得意滿。 “真酸!”李景隆對解縉笑笑,“吃味兒了?” “我?”解縉撇嘴,“我犯得著嗎?”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聽出來!”李景隆往後靠靠,手裡的鐵蛋盤得嘩啦啦作響,“小解,你呀,還是不成熟!” 解縉扭頭,目光直視。 “撒謊你都不會!”李景隆笑道。 解縉臉上一紅,嘟囔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 “嗯,就是因為知道我才多嘴呢,旁人我都懶得說!我樂不得看笑話!”李景隆湊過身子,低聲道,“你呀,就是太孤芳自賞了。看得上誰就跟誰好,看不上誰就撇人家!不成熟....” “我那是真性情,不是偽君子!”解縉低頭磨墨,準備書寫李至剛升官的詔書。 “你看!”李景隆咧嘴笑道,“你不知不覺把我都罵了!”說著,頓了下,“你以為真性情是好事?你以為這是個好詞兒?說好聽的是真性情,說不好聽的是沒腦子!” “知道為什麼現在你一直只是負責給皇上起草詔書,在東宮教太子爺,而沒有任何實質的差事嗎?” 解縉有些不愛聽了,糾正道,“我還是應天時報的總辦!” “嗯嗯!”李景隆點頭,“那又如何?不過是看著好看,說著好聽,有實權還是有實惠?” 解縉沉默不語,腦子中有些亂。 在當初跟他同時給皇帝當伴讀的鐵鉉,已經是一省的佈政了。下一步,定然登堂入室位列朝堂六部。當初的景清,跟他比也是一文不名,可現在也是一省按察,主管生殺大權。 他解縉雖然是南書房大臣,能接觸到大明帝國的核心機密。但是他心裡知道,他這個南書房大臣和其它七位不能比,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裝裱讀書人的顏面。 “話呀,我就說這麼多,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想!”李景隆說著,有些不利索的手,拍拍解縉的肩膀,笑道,“咱們是真朋友,我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所以有些事我看得比你透!”說著,嘆氣道,“官場....人間容不得真性情,全他媽是虛偽!” 忽然,解縉覺得李景隆這話,好像話中有話。 “你心裡有事?”解縉問道。 “沒啥!”李景隆苦笑嘆氣,“感嘆罷了!”說著,對窗外努嘴。 皇上給李至剛升官的訊息不脛而走,來來往往的朝臣們,都簇擁著李至剛,一個勁兒的說好話。 “早先,我李景隆自問朋友滿天下!”李景隆笑道,“別人的事茲要是求著我,只要不違反原則,我幾乎是來者不拒!但我呢,怕給人添麻煩,鮮少求人!” 聞言,解縉撇嘴。 話聽著有那麼一丟丟美化自己的嫌疑,但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老李做人還是行的!做事也行! “以前我家裡有個大事小情,帖子都不用下,人就烏央烏央的!”李景隆又道,“可這回我病了,你看誰去看我了?”說著,又冷笑道,“我病的那天,滿京城都知道了,可就是沒一個人登門。” “那天不一樣....”解縉低聲道,“不是出事了嗎?” “哼!”李景隆側頭,冷笑道,“可是出事後的第二天,還全城搜捕呢!我家的門檻都快踏平了!” 解縉有些懵懂,一時想不明白。 “沒人去看我,是因為我讓皇上罵了,別人以為我病了是嚇的!以為我李景隆以後就是揚殼的王八,難翻身了!”李景隆又道,“可是出那事之後又是賓客絡繹不絕,你猜為什麼?” 解縉眼睛轉轉,“皇上.....” “對嘍!”李景隆撇嘴,“皇上親自去看我了呀!還帶著太子,還叫了御醫。關切之色溢於言表,悲傷之情有感而發,對不對?” 解縉懂了,笑著點頭。 “他們見皇上心裡有我,我他媽又大難不死!”李景隆語氣帶著幾分不屑,“這人呀,都他媽見風使舵。所以呢,你真性情?你跟誰真性情?你覺得你真,別人看著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