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這幾位都是人精,心裡頭清楚,這說是燕王世子請諸位同僚宴飲,其實真正請客的人是魏國公徐輝祖。 因為朱高熾請,別人不見得去回去。其一因為避嫌,其二他們大可不必賣他這個世子的面子。但徐輝祖開口就不一樣,擺明了告訴眾人,這是我外甥,諸位多少給些面子,以後不要那麼排擠。 燕王的面子可以不給,但魏國公的面子要給。 東風樓就在正陽門外,取小樓昨夜東風之意,做的是地道的徽菜。 徐輝祖一向低調不張揚,難得幫他外甥做次人情。而朱高熾更是精到了極點,張口就點了徽菜酒樓房。 徽菜的起源是在宋末,發源地是皖南富庶之地徽州,老朱家的老家鳳陽在皖北,但這兩地方在大明建國之後,都歸屬於直隸。 所以廣義上來說,徽菜也算是老朱家的家鄉菜。 朱高熾這是在告訴南書房的眾人,我雖是新來的,是後進晚輩,不比你們有根基。但我,畢竟是老朱家的人,小事上我受點氣可以。可以後若是大事上,我看誰敢給我氣受。 天剛一擦黑,東風樓三樓一層都被朱高熾包了下來。 諸位南書房大臣從宮中出來,換了便裝悄然而來。 ~~ “徽菜盛於南宋,宋高宗曾問對於學士汪藻此味如何?汪學士引詩云,雪天牛尾狸,沙地馬蹄鱉。” 眾人來得差不多了,但雅間之中氣氛微微有些沉默。是以,為了調和下氣氛,大才子解縉笑著開口道,“徽菜屬南菜,但不同於其他南菜偏甜的口味,而是鹹鮮。尤其因食材多是山珍野味,最是吐出鮮字!今日咱們大夥可有口服了!” 聞言,眾人臉上略帶笑意。 張紞笑道,“解學士博學強聞,飲食一道也是如此精通。” 解縉笑道,“大人過獎了,我這人呀,正事不行,就是這些旁門左道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解學士過謙了!”周圍人都打著哈哈,但心中卻暗道,“小狐狸!” 朱高熾雖也是在旁微笑,但心裡卻在觀察著這些人,暗中分析。 “解縉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論手中的權利他不能和其他人相比,論官職他品級略低,論資格也尚淺。所以在南書房中是隨大流,不偏不倚!” “張紞侯庸茹瑺等人即便不是南書房大臣,也是六部魁首。這幾人掌管著吏戶兵三部,性子又多是雷厲風行之人。另外,還有個說翻臉就翻臉的暴昭。” “舅舅是老成持重,輕易不說話的人。曹國公李景隆大概是湊數的,那我日後該如何立足呢?” “皇上點我入南書房,隨大流混日子恐怕都是不行的。我也必須要做出一番成績來,那就少不得和這幾位產生衝突?” 心中正暗想著,門外忽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李景隆大步從外面進來,肩膀一抖,披風已被隨從接了下去,抱拳笑道,“不好意思諸位,來晚了!抱歉!” “要抱歉也要跟世子殿下抱歉,他是東家!”暴昭在一旁揶揄一笑。 “待會曹國公還要多喝兩杯!”朱高熾也笑道。 李景隆就挨著朱高熾坐下,“按理說殿下請客,下官該早早的到,可是誰知道瓦剌那使者忒難纏。”說著,轉頭對眾人笑道,“你們是沒見著,我下午去安頓他的時候,那廝簡直就是...就是土包子進城,見了什麼都新鮮。這一路呀,哪怕是賣糖人的,他都恨不得賣兩根來嚐嚐!” “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但同時,也都在心裡暗罵,“你個老狐狸!” 李景隆這番話,說的絕對是藝術。 首先對朱高熾口稱下官,以示尊敬。擺明了告訴朱高熾還有魏國公徐輝祖,挑刺的事以後沒我。 再對眾人說話用了個我,那是對其他人表示親近,大家是自己人。 “人都來齊了吧?”李景隆見桌上只有乾鮮果和點心,還沒上菜,開口道。 “稍等,還有一位!”朱高熾笑道。 “誰呀?”李景隆一愣。 “南書房行走,辛大人還沒到!”朱高熾微微一笑。 辛彥德? 李景隆心中一怔。 在座的都是南書房參贊大臣,按理說辛彥德這個跑腿的還不夠資格坐這,可朱高熾卻依舊請了,且跟著眾人一塊等。 “會做人!”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