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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他長身玉立,隨身攤開了張熟宣和鎮紙,飽含墨汁的毛筆中鋒一筆而下,蒼勁有力、飄若浮雲的一行字已然落成。

窗外雨絲仍沙沙地打著芭蕉,阿弗盯著男子峻拔的背影,但見側顏豐朗而乾淨利落,淡淡的陰影打下來,他專注而微顫的睫毛在眼窩下遮成一窪黑潭。

阿弗把宣紙給拿了起來,放在眼前端詳半晌。

她幽幽嘆道,「真好看。」

她這些日子來都沒說過什麼真心話,但這一句是真心的。

聽說教習太傅是當世鼎鼎有名的書法大家,如今看趙槃的字,乃是得了其師真傳,粹其精髓,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從前阿弗居住的山窪子裡最會寫字的人就是景峻哥了,然跟眼前人所寫之字相比,當真是雲泥之別。

想到這裡阿弗不禁有些心酸。

趙槃從小就是矜貴清高的太子,一生下來就是命定的儲君,騎術、劍術、書法、琴技、治國之道樣樣都出類拔萃。

而她呢,連自己的爹孃都不知道,窮困潦倒,吃了上頓沒下頓,更被提念書了。

某種程度上,確實是她配不上他。

那宛若天邊明月的衛長公主,才是能與他談天說地之人。

阿弗不知不覺地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暫時忘懷了藏在心底的那些恩怨和愛恨。

趙槃側睨著她,察見女子那微微流露的失落,眼色深沉得彷彿一口井。

雖然他日夜都盼著阿弗可以跟他坦然以待,可是此刻,當阿弗真的展現真情實感時,他卻難以抑制地心疼。

他還是喜歡看著她笑,如車矢菊般地笑,即便是虛與委蛇裝模作樣騙他的也好。

趙槃已經環上了她的腰,溫柔的氣息散落一地。

阿弗轟然被他的動作一驚,下一刻,毛筆已被男子交到了她手上。

「我教你。」趙槃冷冷淡淡地說了句,握著她的手,鎮紙、蘸墨、露鋒、運筆、行文、收鋒,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沾了些瀟灑快意的禪意。

罷了,阿弗怔怔盯了半晌,嘆了口氣,「我寫的終究沒有殿下寫的好看。」

趙槃唇角淺淺彎起一個弧度,目光還落在紙張上,漫不經心地說,「這要靠長年累月地練。日後我日日看著你練。」

阿弗心中暗暗吐了吐舌頭。

她可不要。雖然白得個風采絕佳的書法老師,但一輩子綁在趙槃身邊,委實是得不償失。

過些日子,她還要跑路去姑蘇過她的舒坦日子去。

阿弗覺得今日趙槃彷彿很閒,平常都有成堆成堆的政事等著處理,今日居然有閒情逸緻練起毛筆字來。

她抿抿嘴,試探性地岔開話題,「殿下,您今日沒有朝政要處理嗎?」

趙槃安靜地說,「沒有。」

說著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輕地轉過阿弗的身子來,雙臂把她抵在桌子之前。

男子微涼的指腹柔柔慢慢地揉著她泛著水光的唇,隨意平淡地提起,「聽說你在給我準備生辰禮?」

「啊?」阿弗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子氣息一凝,「嗯?」

頓一頓,阿弗腦袋才像炸雷一樣開了花。

她用來搪塞劉嬤嬤的敷衍話,怎麼就傳到了趙槃的耳朵裡?

銀箏……要不就是沁月……肯定是她們倆的一個……看來以後自己行事更要掩人耳目了……

阿弗這麼一碰,趙槃眉間的耐心很快被她細微的神色耗盡,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疑色。

「沒有準備,」男子重複了一句,語氣漸漸地、緩慢地染上冰寒,「阿弗,那你存銀錢想做什麼?」

兩人咫尺之距,氣息交織在一起。

阿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