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你我的姻親,皆不是自己能定的。將來無論願不願意,我都只能娶那些身份高貴的姑娘,你也是。」
宋機有些不服,「殿下,你說得太絕對了吧。」
趙槃神色不動,「事實便是如此。」
宋機問他,「如果你遇上個女孩,是個平民百姓,但你很喜歡,你就不會娶她?」
趙槃那時默然良久,隨即沉沉搖搖頭,「……不會。」
時隔多年,宋機才發現當時趙槃說了謊。
他遇上了阿弗,便再無少年時那般淡然。他不僅娶了,還用盡了手段留她在身邊。
她跑了,他去追。她又跑了,他又去追,不勝其煩。
到如今,一條命都快給她了。
也許趙槃當時也沒能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為情所困,少年時所說的話也皆是當時的念頭罷了。
宋機獨自一人,站在寒夜中,思索良久,終是化作長嘆一聲。
他搖搖頭,轉身去找陳溟。
……
宋機跟陳溟說了一聲,叫阿弗進去陪著。
陳溟還是萬分不願意,宋機只得輕叱道,「殿下醒了,若是發現你們這般對太子妃,你們的腦袋還想要嗎?」
陳溟委屈道,「屬下也沒對太子妃怎麼樣啊,她就那麼一劍傷了太子殿下……屬下實在是生氣……」
宋機道,「你個粗人,怎麼懂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陳溟只得答應。他憋了口氣,從阿弗身邊走過時,仍然沒看她一眼。
阿弗亦不敢抬眼看陳溟。
宋機勸慰道,「別理陳溟,他不是要針對你的,他只是一時氣糊塗了。」
阿弗微微點點頭。
輕闔門板,清冷的月光立刻被擋得一絲絲都不剩,屋裡除了幾枚微明的蠟燭外,幾乎是一片昏黑。
屋裡很是靜謐,靜謐得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阿弗走進屋子,踮著腳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趙槃就在簾幕後面靜靜躺著。
他就這樣驀然出現在視線裡,惹得阿弗眼裡又重新泛出淚光來。
她甚至不敢看趙槃,只要一看見他,之前那撕心裂肺的回憶便會湧上來,叫她痛得想要跑開。
良久,阿弗才終於蹭到他的床榻邊。
趙槃此刻神色淡淡,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濃重的夜色籠罩了他的眉眼,只能勉強感知到他心口微弱的起伏。
她第一次見趙槃時候,他就是這個模樣。兜兜轉轉了一圈,竟又回到了原點。
阿弗一時有點崩潰,伏在他的床邊無聲痛哭。
無數次清晨起來,趙槃似乎都是這樣靜靜地躺在她身邊……他會支著胳膊看著她睡,輕撫她的臉頰,附在她耳邊說些話,有時候還會撩一撩她的頭髮。
可如今呢,他只是這麼沉沉地躺著。
阿弗肩膀顫抖著,各種紛亂的想法湧上心間。
她微微動了一點念頭,她太固執了……她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呢?
平心而論,除了那件事,趙槃一直待她都很好。他力排眾議讓她做太子妃,又為了她四處尋藥,甚至在遇見山賊時,他還為她擋過箭。
阿弗迷迷糊糊地想著,她曾經也是中意他的。
可長久以來,她都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阿弗枕著趙槃手背,涼意隔著手背傳了過來。
她碰見冷的東西下意識就想焐,焐了一會兒,才發現他的手背應該一時半會兒捂不熱……他流了那樣多的血。
阿弗垂下眼簾。——他上次被山賊射傷的時候,手似乎也沒有這麼冷。
她又呆滯了一會兒。
半晌月華大盛,阿弗過去把簾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