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箏道,「姑娘,一會兒太醫院的人還要來,您在這兒不方便。」
阿弗空落落地哦了一聲。那她是得走了。
……可是明天她就要被送去別院了,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再來了。
阿弗滿心抱愧,又望了望沉睡的男子。
一陣酸澀的淚意忽然從眼眶子中湧出,幾乎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如果他能聽得見,她真想擦乾眼淚告訴他……別讓她獨自一人承受這種烈火灼燒般的折磨可以嗎?
……還不如受傷的那個人是她自己,這樣的話,她就可以躺著睡著然後把一切都忘了。
阿弗無聲地嘆了口氣,收回眼簾,起身欲去。
恍惚間,手腕卻被驀然被輕輕抓住。
阿弗猝然回過頭去,卻陷入一雙泛著柔和光澤的眉眼中。
「哭什麼?」
阿弗頓時渾身一顫……他醒了?
「你醒了啊……太好了……」她不自覺地就反握住他的手,哽咽得有點語無倫次,「他們以為你死了,都擔心死了……」
趙槃嘴角帶著和淡的微笑,輕輕用力把她拉進了懷中。
阿弗忌憚他身上有傷,動也不敢動,順著他的方向,像只小貓似的輕柔地趴在他的懷中。
兩人一高一低,一俯一仰,四目對視,少有的都有情意。
銀箏在外面又叫了一聲。
趙槃墨眉微蹙,「跟他們說,你今晚不走了。」
「不走了?」阿弗破涕為笑,「我其實本來也不想走。」
她笑的時候,習慣地把淡粉色的牙齦都露出來,還仰著頭,晶瑩的淚水掛在臉頰上,像一朵車矢菊沾了露珠。
兩個人從前老是貌合神離,今日這番話,還是第一次說到了一塊。
「對不起,」阿弗只說著這三個字,一遍一遍地重複,「對不起,趙槃,是我害你成這樣。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倒是也明白,那樣嚴重的劍傷,豈是她幾句道歉就能平復的。
可是她還跟以前一樣,見了他就渾身緊張口舌發顫,如今嗓子還哽咽著,更說不出什麼動聽的話來。
趙槃神色未動,忽然叫住她,「阿弗。」
阿弗驀然住了嘴。
「不要跟我說這些。」他眼色寡淡,卻蘊含著如水的溫柔,「你知道,我不願聽的。」
早在長劍入懷的那一剎那,他就意識到,即便她要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飴。昏迷了這些天,這個念頭越發得清晰。
□□這種東西,說不得,推不掉,像是一陣漩渦,捲上了誰,誰就逃不脫了。
阿弗深深地埋在趙槃的懷裡。
他不在的這些天,她真的很無助,甚至連做自己都不會了。現在他醒了,好像久久氤氳在心頭的陰雲一時間煙消雲散了。
這種感覺很好。
豈止是趙槃回來了,那個熟悉的自己,也跟著回來了。
「我知道了。」阿弗咬著嘴唇,才使自己漸漸停住了哽咽,「以後我不說了。」
趙槃垂眸撫了撫她的發。隔了良久,他才憶起這一切的傷痛源頭。
他這次沒有選擇隱晦,而是照直地問她,「阿弗,你就那麼想走嗎?」
阿弗驀然一愣。
趙槃見她渾圓的眼睛像是沾滿霧氣似的,不由得心裡又軟了一下。
他那隻能活動的手託了託她的臉,重複了一遍,「我是說,跟著我是不是叫你很痛苦?」
——她那日歇斯底里跟他說的那番話,饒是昏迷了許久,他還是記憶深刻。
阿弗連眨了眨眼睛,臉上又紅又白地變了好半天。
她好似要迴避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