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卷笑著扯了季冷出門,離開天泉山許遠,聽到身邊自她發話開始就陷入異常沉默的爹氣息古怪地對她傳音:“卷兒啊,你對蘇少樓主很滿意?”
季卷立即就明白了自家護短的爹在想什麼,無奈回:“像蘇夢枕這麼直率,不起疑,野心相近的掌舵人,簡直是天下難尋的好盟友,我自然對他滿意。但也只是做合作伙伴的滿意,爹,你別瞎想了。你一瞎想,我娘就會發笑。”
季冷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靜了片刻,又突兀嘀咕:“我早就知道你最抱希望的是他。你向來喜歡把最重視的東西留到最後再動。不過他也未必像你說的那樣十全十美。”
季卷嘆了聲氣:“我哪有覺得他十全十美?只這一面,我就覺得他身上有兩件可能影響我們未來合作的隱憂。一是他太強硬,只習慣做一把手,但我也只能接受做一把手,現在我們天南地北,還沒有衝突,等我們的勢力範圍產生交集,未必不會因此關係破裂;二是他的病實在太重,我看他比上回見面時又多了幾種內傷,照這樣下去,我們還沒舉起反旗,他大概就要死在什麼地方了。”
季冷聞言,居然鬆了一口氣:“原來你讓他保重是這個意思。”
“不然還能是什麼?”季卷好笑道:“爹,比起擔心你女兒拎不清事,不如回去再溫習幾遍排演的見到官家後的說辭。我們這輪拜訪下來,江湖勢力發動,不出幾日,那個善忘事的官家就要想起我們來,傳你見面了。”
她說的自然是確鑿的事情。自與蘇夢枕見面後不幾日,她又慣常性地去些訊息流傳快的地方散佈蜃殼留影的傳說故事回來,遠遠便見季冷跟在位便裝公公身後,跨上暗金繡紋簾的轎子,於是心下了然:
這位以瘦金體和靖康之恥在後世“萬古流芳”的皇帝顯然還沒昏聵到極點,在朝堂上公然召見獻道家祥瑞的民間人士,而是挑了私下時間,接季冷入宮覲見,這樣,也不至於被文官們參上一本,被史官記下一筆。
臨上車前,季冷向她的位置投來一眼,示意她放心。候在他旁邊的公公似有所覺,同步投來視線,見到眼神盡頭是訊息中提到的季冷獨女,這才和善地對她笑笑。
季卷佯裝懵懂無知,笑逐顏開,墊腳使勁向他們揮手,心下卻悚然一驚:她爹的武功已是她見識中最好的那一類,而宋徽宗身邊一個隨隨便便的辦事太監,居然也有與季冷相差無幾的武功修為!
這一刻她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所在的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段歷史,而是另一段奇人異士滿地跑,武林高人多如狗的平行歷史。
“幸虧我在三歲的時候就打消了直接派老爹去刺殺皇帝的想法了。”她在心底默默地說,長出一口氣,回到內院。
現在只要等季冷與皇帝這場見面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