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剛才因為賈政的怯懦而升起的那點得意之情,在黛玉的一席話下瞬間熄滅了苗頭。
她惡狠狠地瞪著黛玉,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你這個病秧子,破落戶!自從你來賈府之後,什麼事都變得不對勁,你真是個掃把星!
竟然還敢直呼我為王氏,我是你的舅母,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
“長輩?”黛玉冷哼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對殺母仇人,我能稱呼你一聲王氏,已經是看在二舅舅的面子上了。
再說了,你謀害朝廷命官,看在你姓王的份上,就不送你去錦衣衛了,送你去宗人府,如何?”
王夫人顫抖著向門口挪去,卻被綠蘿和白芍攔住了去路。
“你們兩個丫鬟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快給我讓開!”
對於這樣輕飄飄的威脅,白芍像是沒聽見似的,一點不為之所動;綠蘿更是直接上手,抓著王夫人的兩條胳膊,將她又丟了回去。
王夫人跪坐在地上,小聲啜泣著,但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會同情她。
而這時,邢夫人和賈赦也從碧紗櫥後走了出來。
王夫人向腳步聲的方向看去,一見是他們夫妻倆,連忙站了起來。
她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又將衣裙上的皺褶撫平,優雅地坐回了圓椅上。
賈赦兩人在後面聽了這麼久,自然不敢和王夫人坐在一邊,默契地選擇了黛玉這邊,也沒計較黛玉坐在上首。
在他們看來,挨著黛玉坐很安全。尤其是雪雁和藍蕊這兩個丫鬟還站在黛玉身後。
這樣更加有安全感了!
賈赦還特意衝藍蕊點了點頭,表示欣賞。他可不敢有旁的小心思,沒看剛才那丫頭鉗制賈政的那一幕,可是讓賈赦的印象相當深刻。
賈赦皺著眉頭看向賈政,問道:“老二,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說起來,賈赦對妹妹這個女兒還是挺愧疚的。當初她進府的時候,自己只顧著玩樂,完全沒把這個侄女當回事。
這樣想著,賈赦的脊背不由得挺直了幾分,大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樣子,想為黛玉求個公道。
不過,他的真實初衷,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賈政被問得一愣,這才發現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花廳中央。
藉著走到一邊坐下的功夫,他在心裡飛快地打起小算盤。
他也不敢緊挨著王夫人坐下,便隔著一個位置,緩緩說道:“肯定是不能送去宗人府的。”
王夫人聞言,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把她送出賈府,她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只要她的元兒成了聖上的人,那她這個皇妃的親身母親肯定會重回往日的榮耀。
只是一時的委屈,她又不是沒受過。
她斜睨著在場的眾人,心中盤算著日後的報復計劃。
黛玉輕笑一聲,直接戳穿了王夫人心思:“不送去宗人府,是不是等元春姐姐成了皇妃,王氏就能重新掌家,然後今日之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王夫人被黛玉說中心事,驚撥出聲,隨即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之前再疏忽大意,也知道她今日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賈赦此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之前是因為母親偏心,才讓二房主母掌管家中事務。現下鬧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她又夥同下人,貪墨庫房中的銀錢,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若母親還繼續這樣偏袒二房,那我們大房就搬出去住!反正我是不敢和這樣的毒婦住在同一個府裡,說不定哪天就被她謀害了都不知道。”
“大哥,別胡鬧!母親還在,大哥搬出去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