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珺一聽,反倒是鬆了口氣。
他道:“這你放心!早在患病士兵增加時,黃長官就上報了此事,江城方面送來了一大筆醫藥費,購買了不少藥,包括金雞納霜,只是不知為何不起作用,想來是病症太重?用藥不及時的緣故?還得你親自去看過才知道了。”
雲楚又倒是沒什麼意見,想到宋桂英,問道:“我娘和冷烽他們沒事吧?”
黃凌川既然是個這樣的人,那他一旦知曉冷烽身份,難保不會用其邀功。
顧珺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看向雲楚又,組織著語言說道:“冷烽他們身份雖未明,但有我為他們擔保,自是沒什麼事,不過你母親宋同志……患了瘧疾。”
雲楚又擰了擰眉,旋即又舒展開:“儘快過去吧。”
接下來的路途十分順暢,只偶爾有些難民看到四象軍的人會哭求著上前來要食物,不過都被驅散了,四象軍駐軍在一處皆是亂石的山坳裡。
幾人剛抵達駐地,雲楚又就被眼前的畫面給驚到了。
道路兩側都是些重病不能行動計程車兵,他們身上原本的厚軍服都被脫乾淨了,就這麼光溜溜置身於亂石間,奄奄一息,即便不病死,也要盡數被活活凍死了。
顧珺面色驟變,一旁的大鳥也驚呼:“怎麼回事?老大,咱們明明都說了去找大夫了,讓黃長官不要著急,這才走了幾個小時,人就已經都被丟出來了?”
大鳥憨直的臉上滿是憤怒,這些垂死計程車兵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才站出來抗敵的英雄,可他們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是得病後被自己人臨頭一擊,送他們去死。
顧珺深吸一口氣,眉眼沉怒,與大鳥道:“你先帶雲同志去找冷烽他們。”
說完,他就抬腿大步朝駐軍主帳去了,這黃凌川竟敢如此做,簡直喪盡天良!
他心裡很清楚,軍統和四象軍間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夥人,素無瓜葛。
縱是他搬出戴老闆的名頭,也定震懾不住黃凌川,除非這些士兵藥到病除好起來,否則他說什麼都是無用,胳膊擰不過大腿,他能保下冷烽,卻保不住這千餘將士!
明知不可為,可親眼目睹這殘虐的一幕,他還是忍不下湧上頭的火氣。
大鳥看著顧珺怒火中燒的背影,有些著急道:“哎呀!壞了!老大這是要去找黃長官的晦氣啊,那可是個混不吝的硬茬子,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話是和雲楚又說的,腿卻忍不住想追上顧珺,上去攔一攔。
雲楚又搖了搖頭:“顧珺有自己的想法,先帶我去找我娘和冷烽。”
顧珺不是隨手可殺的小嘍囉,背靠特務頭子戴春風,雖說黃凌川也不是平頭軍官,可也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顧珺開炮,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而且據她猜測,黃凌川好端端把顧珺留下,應該就是想找個“背鍋俠”。
五千餘士兵,一大半都得了瘧疾而亡,這並非治不好的絕症,卻死了這麼多的人,這是領兵者需要承擔的責任,縱黃凌川是黃修伯之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個時候,冒出一個軍統的組長,豈不是絕佳的可利用的物件?
冷烽等人本就備受懷疑,黃凌川大可以給他們戴上一頂“虛假的聯黨”帽子,指士兵死亡都是這些聯黨搞的鬼,並非瘧疾,而顧珺正是與他們裡應外合之人。
這套說辭只需要稍加潤色,編纂,再由黃修伯背後保底,即便有人懷疑又怎樣?
換言之,冷烽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聯黨,對黃凌川而言沒有什麼影響。
雖然這個想法過於陰暗了,可如果不是有了退路,黃凌川又怎麼敢真的遺棄病兵?
大鳥看雲楚又面色冷沉,也不敢再說什麼,招呼揹著雲子津計程車兵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