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頭散髮,風塵滿面,衣裳沾著觸目驚心的血跡,騎著的馬兒也被扎傷,應是一路上她不止一次以刀刺馬讓其跑得更快。殷爵修將錦瑟從馬背上抱下來,馬兒不堪長途狂馳而倒地,四肢抽搐,嘴邊白沫流淌。
莫憂站在殷爵修身後,不敢相信竟然只有錦瑟一人回來。
錦瑟氣若游絲癱倒在殷爵修懷中,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爵修,快……快去救……救……”她的目光越過殷爵修遊移到他身後那個呆愣站著的人,“莫憂!”
莫憂被喚回清醒,衝上前,泫然欲泣:“哥哥呢?他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為什麼?!”
錦瑟滿臉震驚,似乎發生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一把掐住她的雙臂拼命搖晃,力道卻顯得那樣虛弱,“你在這裡!你在這裡!”
“我在,我在。”莫憂抱住她,安撫她,卻還是忍不住問,“錦瑟,告訴我,哥哥在哪裡?”
錦瑟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讓莫憂害怕,錦瑟向來端莊淑儀,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錦瑟。
那樣子,好像失去心智一般,癲狂了。
“他死了,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莫憂腦中翁的一聲似要炸開,死了,楚朝文死了,她的哥哥死了,他竟然就這樣死了!她發狠地推開這個帶來噩耗的人,殷爵修趕緊扶住錦瑟,眼中同樣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錦瑟仍大笑著,蓬頭垢面瘋狂的模樣全然成了另一個人。忽然,她像被抽去所有力氣和聲音,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48·你同我不一樣
凡為女子,當知禮數。
這是楚朝文常對莫憂說的話,令她又惱又喜。
她嚴厲刻板的哥哥總教她要懂禮數。
整頓衣裳,輕行緩步。斂手低聲,請過庭戶。問候通時,從頭稱敘。答問殷勤,輕言細語。如到人家,當知女務。相見傳茶,即通事故。酒略沾唇,食無義箸。 退盞辭壺,過承推拒。
想來,莫憂什麼都沒有做好。楚朝文依然不勝其煩地說女子該如何如何,可她知道,就像天下所有嚴厲的父兄那樣,他總是說一套做一套。
他對她要求嚴格,可每次她偷懶時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在看她悶得慌了,也會心疼,會繃著臉默許她出去瘋鬧玩樂。見人家有好東西一時手癢順了回來,他會生氣,然後說:“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是這樣過來的,可現在不同,今後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書畫琴棋不會,還成天小偷小摸,哪有女兒家的樣子。記住,下不為例!”
當年總和她作對的少爺,做了武狀元,做了大將軍,成了她的哥哥。雖然總要求她這樣那樣,可那是因為他希望她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在父兄的督勸與呵護下,碧落婷婷,知書達理。
莫憂學了刺繡,蕙姨都說她的香囊繡得真是好。她想,這下哥哥總不會痛心疾首地說她全無女兒樣了吧。
香囊上展翅雄鷹,羽毛根根清晰,鷹喙勾起,迥目熠熠,凌空翱翔,栩栩如生。
他走時,她叫哥哥還不太習慣:“喂,嗯……哥……等你回來,我有好東西要給你。”
可是,她卻送不出去了。因為,他回不來了。
只有錦瑟回來了,邊境隨帶的一小隊人馬全軍覆沒。
她的哥哥戰死,屍骨無存!
錦瑟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她亦守了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孃親離開她時冰涼的體溫她至今猶記得,她覺得好冷,好冷。她緊緊抱住昏迷的錦瑟,卻覺得錦瑟渾身也是涼的。
白芷替錦瑟把完脈,眉頭深鎖。
莫憂發狠地一把推開白芷,錦瑟胸口微微起伏,她會沒事的。
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