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方童都在焦慮中度過,她跟程凱的微信聯絡就沒中斷過,喬森幾點開始給主要高層開會的,幾點開始到各部門視察的,幾點開始找重點人物談話,方童都瞭然於心。到了下班時間,方童才算鬆了口氣,她打電話給程凱,對他說你最近少往醫院晃悠,沈安沉看不到你,興許就沒那麼惦記瑞克萊了。
醫生已經為沈安沉制定了詳細的康復計劃,方童每天看著他汗流浹背的咬牙堅持配合,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知道早日回到瑞克萊繼續工作,對沈安沉是很大的精神鼓勵,假使這根支柱倒了,沈安沉的積極性肯定會大打折扣的。
沈安沉對於輪椅的牴觸小了很多,他會在兩個護工的幫助下坐到輪椅裡,讓他們推著前往相隔不遠的康復中心,方童偶爾會陪著,但大多數時間沈安沉都不允許她去。一是怕她看了心裡難受,這種訓練強度很大,沈安沉每次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她好幾回偷偷掉淚都被沈安沉看在眼裡;二是他也不願意方童看到他羸弱不堪的樣子,怎麼說站起來也是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他想給方童安全感,保護她,寵愛她,而並非永遠病態的存在。
喬森上任一週後,方童才算放下心,看來公司還沒有給沈安沉下最後通牒的意思,這樣好歹能瞞他一段,至少要拖到這一療程的康復鍛鍊結束,要知道這對於沈安沉的病情恢復是很關鍵的時期。他的右腿已經能夠微微吃力,護工抱住他腋下移動到輪椅的過程中,他還可以稍稍踩地輔助。
方童等他坐穩了,就蹲在他腳邊,先把他的左腳捧在手裡。她給他買了很厚的黑色羊毛襪子,她很用心的把襪口做了些小改動,這樣就不會在沈安沉略腫的踝部勒出壓痕。方童穿好左面,又去捉他的右腳,右腳是有些活動能力的,沈安沉見旁人也在,有些難為情的躲了躲,嘴裡嘟囔著:“不用了,你把襪子給我,我自己可以的。”
“不許你弄,必須我來,每天才能享受這麼兩分鐘,我都恨不得你是屬蜈蚣的。”方童連鞋子也給他套在腳上,再認認真真的把鞋帶繫緊,沈安沉彎腰勾住她的後頸,下巴抵住她的額頭,用只有他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童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沈安沉出門後,方童把舊的床單撤下來,抱在懷裡想去找護士換成乾淨的,她還沒出門,就聽到敲門聲。節奏竟是那麼熟悉,很特別的兩長兩短,方童稍一回憶,喬森就浮現在她腦海裡。她晃晃頭罵自己發神經了,但開門時還是心臟亂蹦。然後她就看到了喬森,喬森剪去了深棕色略卷的頭髮,變成了與沈安沉相似的簡潔短髮,他清瘦許多,以前總被方童嘲笑的小肚腩也消失不見了,但眼睛還是湛藍的,下巴上有淡淡的鬍鬚。
“童童,真是surprise(驚喜),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過得好嗎?”喬森笑容燦爛,熱情的給了方童一個大大的擁抱。
方童呆若木雞,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說:“喬,喬森,你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找沈安沉的吧?”她很快就聯想到程凱所說的情勢,喬森目前的身份是瑞克萊北京分公司經理,他到醫院來,絕不是與自己有關。
果然,喬森不等方童招待,徑直走進病房,大大咧咧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又拍拍床,示意方童坐到他對面。方童順從的坐下,喬森把手中的提包放在床上,調皮的做了個鬼臉,對方童說:“看到我怎麼都沒有激動和意外呢?是不是程凱跟你提前彙報啦?沒錯,我到瑞克萊工作了,其實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回到北京,我是在德國總公司應聘就職的,因為沈總的事才被臨時派來,公司也是考慮到我對國內的業務比較瞭解吧。”
“那,那你來,你來醫院不會是為了找我吧?”方童發自肺腑的希望他答是。
“不是的,我不知道你恰好在醫院,本來打算把瑞克萊的工作交接好,忙過這一段再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