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裡面每一個字都和方童有關。
程凱趕緊掛上電話調轉回頭:“沈總您還有事?”
“方童真的去歐洲了嗎?她是不是生病了?你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方童……”沈安沉今年三十五歲,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和不知所措,思維和語言都是混亂的。
“沈總……”程凱見沈安沉這麼焦急,心中也明白幾分,糾結著說不說實情。
沈安沉顧不上拿手杖,跛著腳走到程凱身邊,又問他:“方童有什麼事嗎?你方不方便告訴我?”
程凱一咬牙,心想頂多了方童罵我一頓,大不了東窗事發再負荊請罪唄,索性就說了:“沈總,是這樣,方童去做志願者骨髓捐獻了,昨天剛出院,情況挺穩定的,她比較低調,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才跟大家說去歐洲的。”
沈安沉呆住了,他直直的瞪著程凱,足有一分鐘,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程凱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尷尬的撓著頭髮,沈安沉好久才舒了一口氣,背過身子對程凱說:“你先出去吧,謝謝你。”
屋裡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他開啟電腦想查查骨髓捐獻相關的知識,可螢幕上的字一個也看不進去。沈安沉坐下又站起來,起身後復又坐下,他出奇的想吸一支菸,可手上沒有,便更加焦慮。他眼前是淋著雨趟著水鑽進他車裡的方童,是坐在他對面陪著他喝粥的方童,是把圍巾纏在他頸間的方童,是端著盤子大口吃奶油的方童,也是那個橫眉立目扔完高跟鞋留下瀟灑背影的方童。
沈安沉再也待不住了,他抓起車鑰匙走出辦公室,也沒有穿外套,也沒跟外間的秘書和助理打招呼。他對於自己的腿其實是有些自卑的,所以走路的時候通常把節奏控制得偏慢,這樣缺陷就不明顯了,可此時此刻,他只想儘可能走快些,動作是畸形的,左腿完全是被拖拉的狀態,他頭一次如此放縱的把自己是瘸子這件事展現出來。
去方童家的路變得漫長,他簡直快控制不住煩躁的情緒,紅綠燈時的等待是一種煎熬,穿梭的行人於他也是折磨,沈安沉發瘋般的想見到方童。他停好車子上樓時才發現太過匆忙忘記帶手杖了,樓梯扶手上塵土很厚,沈安沉根本就沒注意到,他敲門時甚至連站住的力氣都沒有了,倚著旁邊的牆上硬撐著。
方童在家裡躺了一個星期,都快憋死了,她沒覺出捐獻骨髓帶給她什麼身體上的消耗,感覺跟從前沒什麼變化。程釆可不馬虎,真拿出一副照顧癱瘓在床病人的勁頭兒,她煲湯又熬粥,飯菜全送到方童床上,要是生理允許的話,大約去廁所這事她都要搶著代勞了。方童覺得自己就是一壓榨長工的地主婆,越發懶惰,最後連遙控器都不碰了,想換臺直接呼喚小釆。
門鈴聲響起,程釆在衛生間裡朝外嚷:“童童姐,勞煩您動一下您尊貴的長腿,移動到客廳開一下門好不好?我剛進來,一時半會兒的出不去啊!”
方童懶洋洋的從床上起來,趿拉著拖鞋往外走,嘟囔著:“指定是你同學又來蹭飯了,打著伺候我的幌子拿我家當你們革命根據地了是吧?一會兒我就跟你哥告狀,你別跟我裝可憐博同情。”
門開了,氣喘吁吁的沈安沉和瞠目結舌的方童,他們對視著,誰都想跟對方說很多話,可是誰又都不知說什麼好。方童回回神,剛想請沈安沉進來,沈安沉忽然伸出一隻胳膊:“我抱抱你吧,我抱抱你好嗎?”他的聲音分明是憐惜和心疼的,然而表情卻沒有太多波瀾。
“我什麼都沒聽見啊,也什麼都看不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了。”程釆捂著眼睛從廁所裡出來,一頭扎進臥室。
方童害羞的笑了笑:“還抱嗎?氣氛都讓她破壞了,要不先進來再說?沈總你……”
沈安沉向前邁了一步,一把將滔滔不絕的方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