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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蘇極夜走了以後,安安就來到了歡歡的房間,想著等歡歡回來,可是等著等著藥勁就漫了上來,終於沉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之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嫵媚如海棠,夾雜著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

熟悉的味道,讓安安疑惑地睜開了眼,在黑暗中適應了好一陣,才看到了熟識的身影。

“二姐……”

歡歡把床頭的檯燈開了,燈光從鏤花的燈罩撒滿室內。安安朦朦朧朧地看到顧歡歡站在床前,鳳眼醉意朦朧,嫣紅的面頰彷彿胭脂直塗到鬢角里去。

顧歡歡掀了床帳坐在了床邊。夜深了。除了她們兩個人,一屋子的人都睡熟了。在昏黃的燈光下,安安看到歡歡的發亂蓬蓬地披在肩上,神情也是極為蒼白的。

室內一片默然,窗外是墨黑的天,還有夜風吹過庭園,不住翻飛的枝葉發出沙沙聲響。

“怎麼是你?你怎麼在我房間裡?”歡歡的眼卻直盯盯地看著剛剛睡醒的安安,見安安臉上帶著一種蒼黃的顏色,身影顯得單薄異常,彷彿一經碰觸就會粉碎消失,便皺眉問道:“身體好點了嗎?需要喝水嗎?”

“不用,二姐你喝酒了?這麼晚才回來?”

安安在歡歡那樣的目光下低下了頭,有些不自在地看著自己的手。半晌,別過頭去一看,歡歡已經起了身,倒了一杯水,卻不喝,只是站在桌前拿著水杯把玩。

“不問我去哪?”歡歡的臉隱在陰影裡面,看不清神色,但語氣卻是極冷的,“今天我去見他,他叫我跟你說,明天要帶你去瞧西醫。我還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

安安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但涼意卻滑過身體。此刻,就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在心頭上狠狠地砸過,搖晃了一下,覺得那樣的惶恐,一種冷徹心扉的惶恐。然後她很突然地伸過手去,深深地握住歡歡的手。而歡歡始終微偏著臉,不朝她看著,那落寞的側影裡,彷彿可以窺見那被傷害硬生生剝去殼的內心,脆弱得不堪一擊。

“二姐,我手裡是有些積蓄的,我想再加上你的,為你贖出身來是夠的,我是不指望了的。你走吧,離開這個火坑走得遠遠的!”

歡歡轉過頭,那深不見底的黑瞳彷彿死去的深潭,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靜止的眼眸中隱約有簇火焰,綠磷般幽弱微小,卻灼灼閃動著決不妥協的倨傲。然後,那目光緩緩向下看去,不經意似的落到了安安握著她腕子的手上,那隻手現在變得同主人的面色一般的蒼白,手腕瘦得柴棒似的,一隻螺螄骨高高地頂了起來。

從極小的時候開始,安安也是這樣地握著自己的手,依賴著自己,尤其是後來阿姐出了事情,她們姐妹二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地走到了今日。南山的這座屋子這麼的大,又這麼的華麗,但是能真正關心呵護自己的只有彼此。可是,可是……

顧歡歡的眼睛有些發酸,想要回握住安安,但終是硬起心腸忍耐住,把手一點點地抽了回來。

“走?怎麼走?你知道為什麼小時候媽媽對我們嚴加看管,稍有異動就被打個半死,生怕我們逃走,而現在無論我們走得多遠,回來多晚都不擔心嗎?因為這些年被培養成了她那樣的女人……最好的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穿,我們身上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就像是架子上那隻虎皮鸚鵡,喂的是鴿子蛋的黃兒,食槽是翡翠的,架子是金的,連拴著腳的鏈子都是白玉的,你就是把它解開,它都不會跑。可又怎麼樣,不過就是個玩物,被圈養得沒了野性沒了自尊的玩物罷了……小妹,你再看看你,你身上用的是從法蘭西運來的鈴蘭草香水,一瓶多少錢你知道嗎?平常人家三年的吃用……而你能用多長時間?兩個月而已……就連你身上常使的帕子,都價值不匪……我們和那隻鸚鵡一樣的,你說這樣的我們,離了這金山銀山堆砌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