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之一言不發,側臉緊繃著,也不看他。
……大概在忍住捏死他的衝動。
遠處,人聲喧譁,人來人往,巫族人正在準備祭祀的東西。
祝知之被他用靈力壓制著,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拎著他的腰帶,在空中飄浮,跟在姬慕之身後像個掛件。費力地仰起頭看他的臉,「他們族長不是說觀禮會受到賜福嗎,說不定對你眼睛也有好處的。」
姬慕之終於斜睨他一眼,「得你關心,我該受寵若驚嗎。」
他生了雙狹長的鳳眼,斜眼看人時,透出天生高高在上的矜貴,又因那過於俊美的容貌和異常的瞳色,多了分惑亂人心的妖孽感。
既令人心生懼怕,又讓人目光忍不住追逐而去。
祝知之忽然有點兒明白,伊娜為什麼要飛蛾撲火一樣企圖留下他了。
他沖他討好地笑了笑,「我當然關心你,你也把我想得太壞了。」
「若非落在我的手裡,你會服軟?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表現的。」姬慕之嗤道:「邊跑邊結丹,如此囂張。炸了我數百萬靈石,是不是很爽?」
似乎想到那時的一幕更加氣上心頭,說著說著,他步子停了下來。唇邊勾起冷笑,「這次他越流霜就算是化神,也護不了你了。」
果然,當初狐假虎威從他手裡逃脫,姬老闆記了大仇了。
祝知之整個人被他操縱靈氣抖了抖,像是在掂量他的斤兩,又像是故意捉弄。「你可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晏何惜抓著他時,也說:你也有今天。
祝知之:「……」
老話說的果然不錯,出來混,遲早要還。
都有天大的過節,姬慕之卻跟晏何惜有所不同。
——兩人在一起待了很久,有一年時間甚至稱得上是形影不離。
雖然那時祝知之在假裝失憶,他們也是實打實的老熟人了。
雖然關係勢如水火,緊張之餘,卻自然而然表現得頗為熟稔。
「如果我說……我能幫你治好眼睛裡的火毒呢?」沉默片刻,祝知之忽然道。
姬慕之挑起眉,緊盯他。
「我說真的,這次沒騙你。」祝知之抬起眼,真誠地看著他,「要是我能治好你的眼睛,讓你不用再受這火毒發作的痛楚,以前欠你的債就一筆勾銷,如何?」
「一、筆、勾、銷。」姬慕之定定看著他,彷彿品味其中含義似的,緩緩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
不知道觸到他哪根神經,他猛然捏住祝知之的後頸,看著他,一字一字道:「不可能。」
「痛。」祝知之蹙眉。最近是都和他後脖子有仇嗎?!
「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了。」姬慕之嗤笑一聲,鬆開手。
祝知之眨眨大眼睛,可憐兮兮控訴他:「我現在是小孩兒啊,你就不能客氣一點兒嗎。」
「你不知道嗎。」姬慕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這嬌嫩的模樣,似笑非笑道:「你越這樣,越讓人興奮。」
祝知之:「……」變態啊你!
祝知之忽然發覺他有些不同。
一開始只把他當成個強大傲慢的大少爺,被他扣在身邊伺候他的時候,真是受了好些罪。
直到後來跟他回姬家,面對他那個瘋子爹,姬慕之變得深沉寡言,彷彿一支跳躍的火焰被冰封起來,除了跪在母親墓前,不願分出半分心神給外界。
這次再見,好像更像最開始給人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他脫去那些重擔了?想到這兒,祝知之覺得自己也算陰差陽錯幫他一個忙了。
……當然,不管是什麼時候,這睚眥必報的性子都沒改變。
姬慕之看著他,彷彿獵人打量落入羅網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