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頷首,“徒兒沒有忘記。”
“作為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徒兒,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染血。本座的徒兒,若是連殺人都不敢,那就是廢物。錦衣衛不留廢物,本座也容不得廢物。”樓止說得格外輕柔,彷彿說著旁人的事,口吻不帶一絲情愫。
他就那麼柔柔的看著她,笑意清淺,如此慈愛的長者,諄諄教導自己的好徒兒。
卻也是這樣的笑意,讓千尋整個人都有種寒意陣陣的錯覺。
四下的火光,四下的廝殺,如同地獄般的哀嚎。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千尋站在那裡,聞著鼻間濃烈的腥氣,腹腔內有種幾欲嘔吐的感覺。
但是她忍住了,因為樓止已經開腔。
她不是不明白,樓止要做什麼。
要與他為伍,必須染血!
不會殺人,不懂殺人,不敢殺人的人,如何還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她已經被劃歸了錦衣衛,以後生死都只能樓止一人做主。樓止說過,若她不慎觸怒了他,他不會殺她,而是殺光她身邊的所有人。
千尋不怕死,卻害怕失去身邊的親人。
樓止正是拿住了這一點,才扼住了她的咽喉。
反手抽出繡春刀,樓止看了她一眼,“拿著!”
千尋手心濡溼,伸出去的手稍稍一顫。她咬著牙,羽睫止不住的顫抖。殺人?她從未殺過人!甚至於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除了巧音!
即便如此,巧音並非自己動手,何況巧音是自食其果。而現在她要親自殺人,殺的是素不相識的人,這樣的概念,這樣的感覺,旁人根本無法理解。
千尋握著刀,鋒利的繡春刀刀面上,倒映著她慘白的容臉。
“殺了他!”樓止低低的開口,靡麗的聲音若午夜裡的忘川河水,魅人心魄。
那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被應無求踩著,連求饒的氣力都沒有。那雙滿是血汙的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千尋,似怨似恨,更多的是對生死的絕望。
她想,沒有人想死。
她也不想!
可是……
深吸一口氣,千尋看了看四下幾乎被剿滅殆盡的天衣教教眾,忽然將繡春刀捅進了那人的胸膛,鮮血飛濺出來,溼了她的衣襬。
她用力的呼吸,看見自己素白的手,染上了滾燙的血液。
她從不知道,原來殺人,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千尋徐徐轉身,看著鮮血沿著繡春刀的刀刃慢慢滑落至刀尖,而後無聲無息的落地。良久,她才平復了心情,站在依舊淡漠的樓止面前,“師父現下滿意了嗎?”
“下手不夠狠,不夠快!”他冷了眉目,“你可知道,若無求放開他,現在死的就是你。本座的徒弟,若是連狠心二字都做不到,早晚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
語罷,他若怒若慍,拂袖而去,“送她回宮!”
千尋站在那裡,看著冷風掠過他的披肩,上頭金色繡血色火蓮正在黑暗中快速盛放。那是鮮血的顏色,染了她的手。
手中的繡春刀“咣噹”一聲落地,千尋定定的站在那裡良久。
不過,她終於又要回宮了。只是……
她該回哪裡去?
入了錦衣衛的玉碟,怕是回不了琉璃閣了吧!
☆、第33章 他的小狐狸
坐在馬車裡,馬車徐徐朝著宮門而去。
千尋拿著巾絹不斷擦拭手中的鮮血,將整雙手擦得通紅漲血。她覺得髒,從未像現在這般厭惡這雙手。
她殺人了……
雖然是天衣教教徒,但跟她又有什麼仇怨?
她不過是個尋常女子,所思所想也不過是尋常人的生活。回到粗茶淡飯的日子,而後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