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都下了,本座可以拒絕嗎?”他的口吻極為平緩,聽不出一絲情緒。
“為何不是蘭大將軍府抑或是京畿府沐家?便是蘭大將軍年邁,尚且有沐家之子,為何會輪到錦衣衛出征?所謂親軍,不該駐守京都嗎?”千尋凝眉。
聞言,樓止輕渺的看了她一眼,“你倒看得清楚。”
千尋握緊聖旨,“皇上如此決意,想來不是一念之差。”
“昨兒個華陽城的急報剛剛傳入無極宮,十三王爺緊跟著便入宮了。你說這算不算一念之差?”樓止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雙迷人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盯著千尋。
眸色微暗,千尋不由的垂下眉睫,“你是說王爺?”
“夜長夢多也是人之常情。”樓止低笑,“只是操之過急,未見得就是好事。”
“皇上故意調離你出京。”千尋朱唇緊抿,“師父為何不上奏,此事大可推諉,未必要你親自率軍出征。”
樓止紅袖輕拂,別有所思的看著她,“凡事有利必有弊,福禍相依。徒兒可是捨不得為師出征?”
“我……”千尋撇撇嘴,緩步走向桌案將聖旨放下,背對著樓止道,“師父不是說,殺了師父便能得錦衣衛指揮使一職,手握生殺有什麼不好?若是師父戰死沙場,徒兒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捨不得?”
他微微支起身子,看著她始終沒有轉過身來的背影,薄唇輕挽,“徒兒好志氣,那為師就放心了。”
千尋只覺得自己的心,狠命的抽了一下,疼。
深吸一口氣,而後又緩慢的輕吐,千尋這才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是平靜無波的從容,卻在不經意間紅了一下眼眶,“師父要出征,徒兒也該嫁人了,委實是雙喜臨門。”
樓止緩步下榻,一步一頓的朝她走過來。
距離很短,卻讓她有種窒息的悸動。
倔強的迎上他微涼的眸,她扯了唇佯裝沒心沒肺的笑著,“怎麼,換師父捨不得了?”
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掐起她的下顎,他居高臨下的對著她的眼睛,笑得愈發陰冷,陰鷙的眸子掠過幾分寒意,“徒兒未免太高估自己。”
“高估?”千尋垂下眉睫,再不肯與他對視,“在師父面前,徒兒豈敢高估自己,那不是找死嗎?徒兒還想多活兩年,給師父養老送終!”
“為師要聽真話!”他的聲音冷了幾分。
她始終不肯看他,犟在那裡就是不肯開口。
直到他手上的力道越發加重,千尋才吃痛的怒視他一眼,“師父只管去出征,徒兒這話是真是假有何重要?”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一股子不知名的憤怒。
是因為他沒有抗拒聖旨?還是因為十三王爺……千尋說不出是為了什麼原因,只覺得一腔怒意無處發洩。然則當著他的面,她本不該表露,卻被他逼得終究沒能掩飾過去。
他的眼神宛若毒藥,沾則即死。
她只恨自己無法自拔!
樓止沒有說話,略帶不屑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她身上,終於還是鬆了手,“出去吧!”
千尋紅著眼眶,二話不說便往外走。
沒走兩步,卻停在了門口,那雙手始終沒有勇氣去開門。
“怎麼,要本座送你一程?”身後,樓止無溫低喝。
良久,千尋轉過身,“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的毒,你還會選我嗎?”
樓止挑眉,不置一詞。
“還會選我嗎?”她加大了音量。陣呆團巴。
聞言,樓止唇角微揚,蹙眉睃了她一眼,依然沒有開口。
千尋的臉乍青乍白,“若只是當我是解藥,何必昨兒個還來招惹我?難道夜夜都要解毒嗎?師父為何不說話?多說一句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