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身在一處很普通的民宅之中。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簡單,而窗戶緊閉,細看則是從外面被木板釘得死死,唯一的門也鎖著,不知道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屋裡只有一盞油燈無力地燃燒著。
謝朝華從床上爬起來。就她一個人?她喊了一聲,沒有人應答。
靜靜地坐上屋子裡唯一可坐的床。
腦子裡紛亂無緒,閉上眼,晃動的人影在眼前跳躍不停。
楚楠忻步下密道時候決絕的背影,林胥縱身一跳前那燦爛的笑容,妹妹阿容掛滿淚痕的遺容,還有一直在旁的落寞身影……
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命運軌跡,她的呢?
眼前雜亂的畫面漸漸靜止下來,腦海裡不斷地反覆出現一個畫面。
城門口生死剎那間,那彷彿靜止一般的深情回眸,韓琅文最後給自己的一個笑容,那是鳳凰重生的笑容,在烈火之前,藐視神靈,傲視凡間的純粹笑容。
謝朝華彷彿也置身於涅槃重生的世界中去,在絕望頻頻來襲之後,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種勇氣。
她突然想起蘇瑾年遞給自己的那捲紙,這上面究竟寫著什麼呢?
謝朝華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的確無人,這才將妥善放在衣袖暗袋中的那張紙條拿了出來。
對著油燈小心地展開,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張白紙。
她驚訝之餘,低頭沉思,突然腦中劃過一個念頭,於是她將紙小心翼翼地鋪展開來,然後摘下左耳上的耳環,熟練地將上面的珍珠拔下,裡面竟然是空心的,裝著一些淡紫色的粉末。
她嫻熟地將粉末均勻地灑在紙條上,然後平托起紙條在油燈上來回烘烤著。
果然,不一會兒,白紙上就顯現出了字跡。
這是一封信。可這一刻謝朝華的手,卻幾乎拿不住信紙。
朝華,見字如晤……
這是韓琅文的筆跡,清雅端重的楷書,字如其人。一筆一劃間的勁道顯出寫這封信之人的堅定。
可是為什麼他會知道用說話一種方法寫信,一種向來只有在“陽影”間使用,傳遞訊息的隱秘方法
“琅惟願此信卿永無機會看見,然爾見此信之日,便是琅稱呼‘陽主’之時。”
謝朝華看到這裡,手一抖,果然……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往下看。
“皇家從沒有徹底的信任,當年陽日公主將‘陽影’留給郗家的同時,其實也將其中一部分精英一起帶走,後就為琅琊王氏所用,名為‘夜隱’。陽影之存在,世人雖知之甚少,然坊間至少偶有談起。‘而夜影’則是真真正正的影子,從未令人窺視過分毫,永遠隱匿與黑夜之中。琅兄王良自然為‘夜隱’不二之主。”
“琅與兄長自幼感情甚篤,卻從不知曉其中隱秘,直至馬賊血洗建水,兄離奇亡故,琅立誓尋兇,卻被郗大人極力阻攔。之後經歷種種,機緣之下得知‘夜影’之存在,而兄長與郗大人早年間便早已聯手,斟酌再三,琅接下兄長之責。”
“陽影雖不受帝王所轄,然當年賈氏獨權,郗大人主動表示願助先帝除賈氏。然賈氏多年來勢力根植交錯,非一朝一夕可除,加之匈奴樓南時有侵犯,先帝顧忌外患,遲遲未曾動手,直至太子顯被害,先帝才痛下決心。”
“與樓南聯姻,揚言出兵匈奴,都是為之後種種做下鋪墊。此間兇險之處自不可言,郗大人雖早已拋棄個人生死,但不欲使自己兒孫處於未知險境,是以不得爾等預知其詳。”
“當年樓南來犯,確為先帝故意誘之。而豈料溪州之危,卻令大人駕鶴西去。之後再見你,琅便明白一切都已經改變了。琅非聖賢,也有拳拳私心,當年不明自己心意,如今想來情根早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