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眼睛裡的光,沈聲默就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原主。
同樣也是用這樣驚嘆的目光,打量著爺爺的作品。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如今也輪到孩子們來看她的作品,然後露出同樣的痴迷的神色。
漆器這種物件的美,果然是不分年齡和時代的。
只是小朋友們恐怕不知道,漆器的美,是要用汗水來堆砌的。
它的美麗背後,要付出不僅僅是技藝這麼簡單的事情。
要知道,原主用了十幾年,才學到了她爺爺所有的手藝。而這背後付出的艱辛和努力,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帶著孩子們玩了一天,次日,沈聲默就開始工作了。
工作室裡的大漆用完了,她向附近的漆農訂了一些生漆,等著氧化使用。
沈聲默知道,這生漆可能成為這兩孩子接觸漆器的第一道開關。
雖然之前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說第一次接觸生漆的人都會過敏,孩子們也點點頭,表示理解,他們一點也不怕。
可是第二天接觸大漆後,他們就被腫成豬頭的自己嚇哭了。
女孩是,男孩也是。
兩人抱著頭不知所措,又難受,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們一開始就沒理解沈聲默口中的過敏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還以為只是像春天吸入了路上的柳絮打個噴嚏那樣,哪想到,這次過敏的症狀會這麼嚴重。
兩個小孩,兩張原本白淨的小臉現在都腫了,看不出原來膚色的顏色,面板下許多紅絲,看上去可憐極了。
偏偏,去醫院還沒法去。
就沒人不對大漆過敏的,沒有。
這是想傳承漆器技藝,必須走過的一道關卡,沒有例外。
沈聲默說:「以前也有人想要來學藝,說什麼不管多苦多累,都可以忍耐下來,我答應了,甚至沒收學費,但這第一關,他們就挨不住。」
「你們想想,再決定要不要留下來。」
這是沈聲默留給兩個小孩的選擇題。
說時候,有點欺負小孩了。
因為基本上,十二十三歲的小朋友,還沒吃過什麼苦,他們現在的生活,又那麼舒適,沈聲默實在想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能堅持下來。
因為這個大漆過敏,當年的自己天天對著水盆,照著自己,看著腫成豬頭的臉,再次哭成豬頭。
難啊,太難了。
但這是擺在他們面前必須要克服的困難,如果不能克服,別說她是姑姑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沈聲默拿出手機來,甚至想要直接聯絡她的哥哥們,把孩子接回去了。
不接也不行,沈宋宇現在就鬧著要收拾行李,回家。這個鬼地方,他待不下去。
沈聲默把手機揣進兜裡,然後走進沈宋宇和沈絲絲在的房間裡。
在房間裡,她看到兩個……臉腫成豬頭的小孩。
對不起,不能這樣形容他們,但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加合適的形容詞了。
而她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
「怎麼樣?還能學嗎?」沈聲默問道。
一開始,最活躍,喊著說連學都要不上了,就要住在沈聲默這裡,跟著她學漆器的沈宋宇哭道:「我不要了哭哭,我要回家嗚嗚嗚,我要玩遊戲。」
「很好,放棄並不代表,你不是個大丈夫,你只是在合適的時候,做了個合適的選擇,沒有人會笑話你的。」
現在這一關還只是第一關罷了,能在這關就退出的,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算及時止損了,總比進行到一半往後,在她覺得自己找到繼承人的時候,再喊著放棄要好得多。
不過,昨天她看了,沈宋宇和沈絲絲都是手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