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麻喇姑不知何時已經出了門。
內間剩下太皇太后和蘇漾兩個人。
兩個隔了好幾輩的人,在暖融融的床幔下說著一些體己話。
「哀家老了,」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以後宮中事務,都需要你操持。」
「事事都去計較,哪怕保養得再好,也有前車之鑑。」
蘇漾安靜的聽。
「哀家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太皇太后應該是信了宮中的那些話,她微眯著眼睛,寬慰道,「現在你兒女雙全,以後好好將四阿哥,小嬌儀給養大,養成人,這輩子就足夠了。」
「只要皇帝念著你的好,和你這些年的情誼,就能讓你立於後宮不敗之地。旁的人來挑釁,皇帝也不會輕易的繞過她們。」
「恩愛情濃後,時間久了,愛也會轉變為相交多年的親情。」
太皇太后怕她聽不懂,慢慢拆成好幾句白話:「男人總是喜歡新鮮的,尋常百姓家的男人亦是,皇家更甚。」
她老了,也忍不住開始關心自己喜歡的小輩。
這些年裡,貴妃一路走來她也是看在眼底的,痴情不改,按捺嫉妒。
她當年一見到蘇漾,就想著這個姑娘,有幾分她年少時的心性。
可因為情愛一事,總免不了去委屈求全。
從前她覺得皇帝未免過分專情,盛寵貴妃,冷落旁人。
可現在臨到頭來,拋開前朝後宮顧慮,單單從貴妃的角度,比她當年好過了不知多少。
人學著知足長樂,就會活得久。
蘇漾垂下眼,柔聲的回應她:「皇瑪嬤,妾身曉得的。」
在慈寧宮用了午膳後,蘇漾又陪了一會兒太皇太后,才回了長春宮。
又是幾天過去,除夕宴上,她在微喝了點果子酒,有點上頭後,從席間離開。
宮燈點綴,四處飄紅。
蘇漾甩開了凝夏攙扶的手,一個人踩著雪地來到春水池旁賞月。
今晚圓月格外的亮堂。
她記得前兩年這裡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探花郎。
凝夏幾步上來:「娘娘,您小心著些,前面是水池,萬一跌進水池裡,就糟糕了。」
蘇漾醉醺醺的臉,眼裡蒙著喝醉後的潤水色。
明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飄過來的眼眸,帶著細碎而調戲的光,偏偏卻惹得凝夏一陣臉紅。
蘇漾輕飄飄的甩她一眼:「知道了,清醒著呢!」
「離本宮遠點,本宮要賞月!」
凝夏吸了口氣,只好離得遠了些,但也不敢離得太遠了。
蘇漾收回目光,又離春水池走了兩步。
離得近了,她似乎才發現那邊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挺拔的男人。
她視線有些模糊,努力睜大了眼辨認,也沒認出這是哪個。
「你……」
你誰啊,還沒出口,一股大力突然捂住了她的嘴,瞬間將她摟在懷裡,往旁邊小樹林了給拖了過去。
凝夏一錯眼就發現自家主子在面前消失了。
她心中一咯噔,頓時漏了兩拍,張嘴喊了兩聲:「主子,主子。」
無人回應。
這宮裡,侍衛都巡邏著,又是除夕夜宴,不會有刺客來找茬吧?!
她臉上帶著焦急,一轉身,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
凝夏脫口而出:「夏大人,您怎麼在這?」
這夏知,是領侍衛內的人,與尋常侍衛不同。
是皇帝身邊的。
夏知伸出手指按在唇邊:「噓——」
凝夏意會,可還是有些不明白:「皇上現在不是在……」
不是還在宴請群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