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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直一直地往下墜,終究還是沒有依靠,她忽的害怕起來,那樣莫名其妙的恐懼侵襲而來,心跳得又快又極,惶然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嗚咽著唸了一句,“昶軒……”

他的動作頓了頓。

她那一聲彷彿是孩子的低泣,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撲簌簌地滑落下來,浸透了柔軟的枕面,烏黑的頭髮軟軟地垂在他的手邊,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滾熱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哽咽著道:“媽媽不在了,你要在,要一直在,我一個人害怕。”

他低著頭,眼瞳裡蘊著烏黑的光,房間裡盛滿了夜色,將一切都沉浸在模糊不清的陰影裡,唯有她□的肩頭卻宛如潔白的象牙般,散發著溫暖的氣息,他慢慢地去吻她的肩頭,彷彿是烙下了一個濃烈熾熱的印記。

他是湍急的河流,她是無根的浮萍,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只能隨著他去,卻不知被衝到何處才是盡頭。他是熊熊的火焰,她是撲火的飛蛾,他將她整個的燒成灰燼,她終究還是一敗塗地。

皚皚浮光,薄霜一般的月色照下來,涼浸浸的,卻還是一面刺目的璀璨,恍若是積了幾世的光亮一般,窗格子上映著梨樹的枝影,蜿蜿蜒蜒,隨風輕搖,滿院浮香,一夜的天上人間。

驚鴻失伴,流水落花

這一年冬季,金陵中央政府激烈的派系鬥爭終於到達了頂端,牟陶兩家逼軍委主席虞仲權下野遭到了徹底的失敗,金陵政府內部正式分裂。

一月初,牟得川、陶皖率領金陵政府一干重要領導人物宣佈離開金陵政府,二月初竟就在餘州成立新中央政府,另建中央黨部,收編余州以西的所有軍隊,宣告江學廷為餘州中央政府的行政院長兼國府主席,陶皖為財政部長兼政治委員會秘書長,奚水以南竟自此分裂為兩大派系,從此分道揚鑣,自然是舉國震動。

三月末,項坪口中軍行轅內,馮天均剛從侍從室出來,就見顧瑞同領著幾個衛戍站在裡院的月洞門外面,因虞昶軒這陣子正在忙著擴建空軍的事情,顧瑞同是虞昶軒身邊最得力的人,向來都是跟著虞昶軒早出晚歸的,這會兒才傍晚,卻見顧瑞同站在這裡,馮天均便走上去笑道:“總司令回來了?”

顧瑞同點點頭,指指裡院道:“剛進去。”半晌又道:“明天你就要護送葉小姐回金陵了,這一趟走水路還是陸路?”

馮天均笑道:“葉小姐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總司令擔心坐火車的話恐怕不太好,讓我護送葉小姐走水路,風平浪靜的,一天一夜也就到了,到了金陵,虞太太那邊就安排人來接了。”

顧瑞同默默地點一點頭,馮天均笑一笑,遞過一根菸給顧瑞同,道:“到底還是總司令這一招用得好,磨了這樣長的時間,還是讓鈞座讓了步,這層窗戶紙可是捅破了,看來咱們以後不能再稱呼葉小姐了,該叫少夫人了。”

顧瑞同從馮天均手裡接過那一根菸去,卻只是夾在手裡,看著庭院裡那一樹雪白的梨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天才說了一句,“但願如此罷。”

晚上八九點鐘光景,房間裡點著一盞紅粉紗罩燈,四面垂著晶瑩的珠珞,亦被燈光暈成了潤潤紅粉色,光芒不住地流轉著,窗臺上擺放著一盆才開花的蓬萊紫,花香很是濃郁,平君穿著件軟紅色古香緞旗袍,正在床前摺疊些衣物,忽然把手頓了一頓,轉過頭來笑道:“你看你,衣服上撕了個口子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弄的?”

虞昶軒正在看幾頁卷宗,聽到她說話,便往她的手上瞧了一眼,見她手裡果然拎著一件立領白襯衣,前胸上有著一個指甲大小的小口子,便笑道:“這我肯定想不起來是怎麼弄的了,別要了,扔了吧。”平君低頭看看那件襯衣,想一想,又抿唇微微一笑,站起來走到一旁的紫檀小衣櫃裡拿出針線來,坐在窗前低著頭弄那件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