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半天,就聽身後有人道:“葉姑娘。”正是看管花房的老太太往這邊來,葉平君滿臉歉色剛要說話,就聽到那位老太太道:“你不用說,我都看見了,這陶二小姐……哎……”
葉平君便道:“你能不能借我個小鏟子?我把這裡收拾收拾。”
老太太就點頭,不多一會兒就轉身拿了一個花鏟和小袋子來,幫著平君把花根和殘土收拾起來,老太太就道:“你看這花根好好的,那邊有個小佛堂,是專門為了信佛的夫人搭建的,旁白就種著幾株玉簪,眼下雖都是枯的,你把這個花根種到那裡去,指不定還能活。”
平君就點頭,不多一會兒就把花根埋在了佛堂旁邊的花圃裡,這才轉身離了陶家,回了自家開在西門衚衕的小花店,這小小的店面其實就是麗媛家裡的,這也是幸虧麗媛的資助,才讓她和母親有了一個落腳之地。
平君走進店裡,葉太太正巧從裡面的屋子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些錢幣,一看到平君,就笑道:“那個大主顧又來了。”
平君一怔,道:“他這回訂了什麼?”
葉太太就笑道:“這回是珊瑚晚香玉、還有茉莉、白蘭花什麼的……都是些不合季節的花,真是什麼貴買什麼……你看,這定金給的也痛快,哦,對了,我看他這樣大方,就免費送了他一串白蘭花串,這一個月真是多虧他這樣的大主顧照顧咱們家的生意……”平君不等母親說完,就道:“他往哪邊走了?”葉太太便往南面指了指,“往那邊走的,剛走。”平君聽完,從母親手裡抽出那一沓子錢幣,轉身就跑了出去。
她一路往南追著,才一過了衚衕,果然就看見一輛軍用小汽車停在那裡,四個衛戍站在汽車的兩側,另有一個挺拔的青年軍人背對著她,正跟一個穿西裝戴禮帽的人說著些什麼,那穿西裝戴禮帽的人,正是每過四五天必到平君的花店裡訂上許多昂貴花朵的人。
平君上前一步,一個衛戍立即向她喝道:“站住!”平君便站住了,只向那位背對自己的挺拔軍人輕聲道:“顧先生。”
那筆挺的背影就是微微一頓,才慢慢地轉過頭來,那軍帽下就是一張清俊的面孔,果然就是顧瑞同,他的手裡還拿著那一串白蘭花串,正是他面前的那位先生剛剛交給他的,顧瑞同看到平君,他愣了片刻,開口道:“葉小姐,五少說,不能讓你吃苦頭。”
平君把眼眸垂了下來,剎那間心中轉了無數種滋味,默了半晌,輕聲地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顧瑞同道:“還好,年前打新店的時候受了點傷,不嚴重。”他的語氣頓了頓,才道:“葉小姐,五少現在……和以前不同了……”
平君便道:“他那樣驕縱,若是真能吃點虧,經些歷練,也是好的。”顧瑞同業只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葉平君便走上前去,將那一沓子錢幣交到他的手裡,笑道:“我已經離開了楓臺,這些錢我不要。”
那些錢遞交到了顧瑞同的手裡,顧瑞同看見她的纖細手指上竟然生著一個小小的凍瘡,脫口道:“你這手……”葉平君便用另一隻手捏住了自己生了凍瘡的那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呵了口氣,再對顧瑞同輕輕笑道:“這樣就好了。”
她說完那一句話,從顧瑞同面前轉過身去,靜靜地朝著自己家裡走,那一道纖瘦的身影依然是玉立亭亭,烏黑的辮子在她的背後垂下來,髮尾的一小段鵝黃色絨繩隨著她的走動輕輕地晃著,彷彿是初春裡盛開的一小朵蒲公英。
平君總是習慣著忙忙碌碌的,連著幾天從花廠子裡搬了好幾盆盆景回來,將一些新辦來的盆栽都擺在溫暖的屋子裡,做出一個滿泱熱鬧的樣子來,另將新折的梅花插在花瓶裡,擺放在店面的小窗前。
這天下午,葉太太出門去了,花店裡燒著小爐子,正是暖氣襲人,平君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