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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怎麼當得了好皇帝。”紀無咎聽完稟報,放下手中的毛筆,說道。他聲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旁邊的人聽。
在場的只有兩個太監,二人都沒資格對這句話發表意見,所以低著頭,神色越發恭謹。
“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地上跪著的人站起身,依然彎著腰,恭敬地退了出去。若是素月看到他的臉,必然不會陌生。
等到室內只剩下兩個人,紀無咎又說道,“皇后倒是個明白人。”
“到底是葉先生的孫女。”馮有德附和道。這話雖有道理,卻並不合時宜,似乎在提醒紀無咎他需要對她保持仇視。
紀無咎淡淡地掃了馮有德一眼,轉而問道,“她那個宮女叫什麼,素月?”
“回皇上,正是此名。”
“犯了賢妃的名。”
皇上對賢妃似是真的上了心,馮有德心想,連這一層都想到了。素月是皇后的貼身宮女,名字的“犯”與“不犯”全在皇上的一句話,畢竟後與妃的區別相當於妻和妾,賢妃再受寵,她也是妾。
馮有德以為皇上會下旨令葉蓁蓁給素月換個名字,可是左等右等,皇上竟未再說一句話。他抬頭看去,發現紀無咎正提著筆,接著批起了方才的奏章。硃紅色的毛筆頭在墨色的字間行走,甚是醒目。
“……”馮有德不知道自己是否該主動問一問皇上,欲言又止了半天,話終於到了嘴邊,紀無咎突然一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澄淨無波,卻透著股涼意。他心中一驚,忙又老老實實低下頭。
紀無咎翻開另一份奏摺。這份奏摺來自新近上任的三大營總兵,內容是請求皇帝親臨三大營檢閱軍隊。
要的就是這種識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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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皇宮之中流言四起。人人都說碧心亭死去的宮女託夢給葉蓁蓁,向皇后娘娘訴說冤情,並且指出了殺人兇手。
不過皇后娘娘跟前那幾個人的嘴巴都很嚴,怎麼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只素風一時口急,些微透露了一些,說那個兇手犯花神。這話被宮女太監們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而說什麼不需皇后娘娘出手,那兇手自會被花神收拾掉。
這就更玄乎了,犯花神有很多種解釋,或是八字犯,或是名姓犯,或是當日某時辰某地點剛好犯……皇后娘娘指的是哪一種?
紀無咎聽說了此事,不過一笑置之。裝神弄鬼的把戲,看她能玩兒出什麼花樣。
葉蓁蓁的花樣很簡單,她也不是真心想審案子,這後宮之中的冤魂多了去了。她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給紀無咎一個交代。至於找什麼樣的替死鬼——當然是她討厭的。
她這幾日最討厭的是繁春,這個宮女打了她的素月。
而繁春的名字勉勉強強可以解釋為犯花神。
這一日,葉蓁蓁扶著王有才的手在御花園中散步,遠遠地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帶著一小隊侍衛經過,他們也見到皇后娘娘的尊駕,急忙迴避。後宮之中侍衛可以在自己的巡視範圍內自由行走,但如無特殊需要,見到后妃需要及時迴避。
“陸統領。”葉蓁蓁叫住了那個領頭的人。
陸離聽到葉蓁蓁叫他,走上前來,單膝跪倒,“臣,參見皇后娘娘。”
地上的人身著暗紅色公服,衣上繡著代表正四品武官的猛虎嘯山林花紋;頭戴一頂忠靖冠,帽簷用同色的緞子滾邊兒。此人身材高大,步伐矯健,走路時攜帶著一股習武之人特有的凜冽氣勢,跪下時腰背挺直,紋絲不動,彷彿石塑的一般。
看到一起長大的人此時的恭敬和疏離,葉蓁蓁有些微的不適應。她看著他烏黑的帽頂,“你抬起頭來。”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