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的事,我只是單聽了小米方才回來時回我的那幾句。既然你來了,便也說說吧。”濟蘭拿過幾上的茶盞,埋頭看茶道“她跟那個木雲,今個兒到底怎麼回事。”
虹筱看到濟蘭提到木雲時,緊皺的眉頭,雖是隱約的擋在了杯蓋後,卻也能從她言語間的那一頓,聽出些煩躁的端倪來。
“倒也沒什麼可說的,無非是倆人在墳前碰著了,九哥兒亂了心神罷了。”虹筱嘆氣,道“說來表小姐不過比九哥兒長出半歲,她今個兒在關家的處境,都是夫人你昔日經過的。看著——的確讓人心疼。”
“我看她後頸上掛了幾道通紅的印子,是你拿鞭子抽了她,她方回來的?”濟蘭放下茶碗,深深的看著虹筱,問道。
“我打了她,並不是因著她不回來。”虹筱望上濟蘭,坦率的道“因為我曉得,今個兒,就算我不扯她回來,她自己早晚也都是要回來的。無論以前她跟表小姐是什麼樣,可她對夫人你的情義,是真的。”
虹筱又道“我打她,是心急。是怕她們這樣,被路上哪個存了禍心的傳了出去。博穆爾這樣的死了,關家本就生生的憋著口氣不曉得要跟哪個撒呢。我可不想九哥兒為誰,再進一趟宗人府。那份子擔驚受怕,我自己也經不起了。”
聽到宗人府,濟蘭稍稍怔忪了下,收回與虹筱對視的眼,不再說話。
虹筱看她不欲再談,便起身道“夫人,九哥兒呢,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一個仁弱的性子,這原不是單單的對錶小姐才這般。反正人我是給你帶回來了,你若一味的這般推她出去,那我這個下人,就更沒什麼法子了。”
說完微微一福,轉身出去了。
而濟蘭這邊,腦中卻還一直沉浸在當日佟玖跟自己在宗人府過堂時的景象。
耳邊縈繞起佟玖那句“管它宗人府是什麼地方,先前我又不曾去過。想著你在裡面,心裡卻也沒怕過。就算真脫層皮,也是脫我的,反正我已然這般的糙了。”
縱是千般萬般的怒氣,終究化作一聲嘆息。
再說佟玖,鬱鬱寡歡的進了書房,虹筱沉著一張跟濟蘭似的臉,鋪了鋪床,轉身就出去了。佟玖將布老虎放到床頭,看著冷冷清清的書房。聽著窗外府上的小廝們掛燈籠的嘈雜聲,心裡跟著亂糟糟的,愁雲不開。
摘下頭上的暖帽,辮子來回的一蹭,方覺出後頸上火辣辣的疼來。拿出面銅鏡在身後,彆彆扭扭的又照不到,也不知道到底傷成什麼樣了,洩氣的將鏡子丟到案上,嘆了口氣。
呆呆坐了一刻,有人通傳說達古拉過來了。倒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明個兒就年三十了,蘇勒他們不學馬了,他便沒了意思。
“這是我新釀的馬奶酒,等不到白節了,咱們先喝了它。”前些日子府上的母馬產了駒,達古拉釀了馬奶酒。
說完把裝了酒的水袋往案上一丟,將佟玖茶碗裡的剩茶潑到地上,自己也拿了個茶碗,斟滿後喝了滿滿一碗,遞了另一碗給佟玖,痛快的道“你試試,如何。”
佟玖喝了一口,吐了吐舌頭,直白的用蒙語道“達古拉,這不是我喝過的最難喝的馬奶酒。”
“哈哈哈,這是我第一次釀。”達古拉大笑,道“在草原時,都是我額吉釀。每日喝著,不覺有什麼。出來這些日子,到了白節,心裡有些想他們,想我額吉釀的酒了。”
佟玖默默的喝了幾口酒,沉沉的道“我每年都會去科爾沁,我覺得我額娘在那。我喜歡在科爾沁草原上驕鞍縱馬,對著草原上的藍天笑,對著草原上的河水說話。因為,我覺得額娘能看見能聽見。”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雖不多,兩人卻多了。
“我就喜歡在草原上游牧,白日裡放馬放羊,晚間喝酒吃肉,圍著篝火唱歌、跳舞。以天為蓋,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