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順竿而上,誰知還沒開口,就聽他說到:“我日前已經上書請旨,相信召你回京的詔書應該不日就會下達,返京之事,你儘管安心就是。”
他徑自說完這些,就揮手讓我下去了,彷彿對我心中所想了若指掌。我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
不論如何,總歸是如願以償。
出得門來,天上突下起了淅瀝小雨,打在陰翳的林葉上,像天地間置了個篩子。人們冒雨而出,髮絲上綴滿星星的雨滴,盈盈發亮,好不漂亮。
我才有了心思欣賞著窗外的美景,突然來人稟報,說有人攔路求見。人帶上來,我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司徒信臉上青腫未消,渾身溼淋淋地:“下官昨夜一時失態,得罪了公主,特意來向您請罪。”
我一手托腮,笑意不減:“一時失態?看來當日竟是我看錯了,你還真不是寵辱不驚,而是恬不知恥!”
他轉首四顧,見四周人煙稀少,方慢慢開了口:“是恬不知恥,還是寵辱不驚,還請公主聽完在下的話再作論斷。”
“你以為我還會聽你狡辯?”
他彷彿勝券在握:“公主寬宏海量,心中自有溝壑,絕不會因些許誤會而因小失大。”
我看他神色隱秘,遂讓他上車再說。“昨夜下官實非想對公主不敬。裝神弄鬼,不過是為了避開廣順侯安插在您身邊的眼線。”
回想適才廣順侯的態度,我心中有了計較,就攤手讓他繼續:“按我說,公主一直盡心盡力為廣順候辦事,這次大皇子能有望立儲,您可是居功至偉。”
我打斷他:“逢迎拍馬的話少說,直接入正題吧。”
他拱手作揖,表示遵命:“您為他那麼拼命,他卻反過來利用你,您難道就不覺得憤怒?”
“廣順侯利用誰,正是證明他看得起她。”
司徒信轉頭看我一眼:“原來公主是那種甘心被人利用的人。”
見我不語,他繼續說道:“遠的不說,就講吐蕃求親的事情。這雖是二殿下操辦的事兒,可這二殿下之前並未和吐蕃有什麼來往,怎麼突然會和那邊的使者打上交道,這層原因您想過沒有?”
我一笑:“這還你講,朝廷裡誰人不知,說到吐蕃,沒有人比廣順侯更熟悉的了?吐蕃想借著和八妹攀親,向廣順侯示好,不料人家廣順侯根本就看不起他們一蠻荒地,他不想落了人家面子,遂攛掇人家上京求婚。二哥曉得了,當然樂得順水推舟,合著把我嫁掉,他少了一個勁敵不說,還賣了個人情予廣順侯。”
“沒錯兒,不過您說的不全。”他點了頭,卻又搖頭。“您再想,這個人家上京求親,既是廣順侯主張的,怎麼會沒有請他指過人呢?”
“所以你說他是刻意要將我嫁掉?這於他有何好處。”
“您幫不了他輔助太子,對他來說,自然也就沒了用處,把你嫁掉正是一舉兩得,既存了吐蕃的面子,又讓你不能阻礙他的部署。可若你能破釜一搏,將大皇子的惡名包攬下來”他呵呵一笑,“你看,現下他不是最大的贏家嗎?”
我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我自以為聰明,真相竟如此可笑?“不可能,”我一口否定,“從頭到尾,嚇跑吐蕃王子,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只是他讓你這樣認為罷了。你知道身邊有多少他安插的人?”回想起方才廣順侯那副老神在在,無所不知的神情,心裡面著實打了個突。
“如此你有何妙計?”
他陰惻惻地笑了,“很簡單,你也可以在他周圍安插眼線,再譬如說——就在八公主身邊。”
我那句“談何容易”還沒講完,突然想到他是何用意:“不行!我絕不會將歲千紅送過去。”
大概覺得我是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