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太介意自己在哪裡生活,也不太介意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但是我很想念他。
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向他的那位教主證實祭司是個假的?有沒有解決那幾個通敵叛教的長老?有沒有想著我還在等他來?
這些事當然都是充滿了危險的,但我並不想逼迫自己恐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他說“等著我”,那麼他就一定是會回來的。
我只是在這一刻,非常地想念他,並且無限希望自己如果回過頭去,就能看到一雙黑色的眼睛——他的眼睛。
渴望讓我身體有了行動,明知不可能,我還是慢慢地轉了個身,然後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我正想嘲笑自己的犯傻,突然有兩點光芒在我面前閃動,小屋中黝黯無比,哪裡來的光?我在一瞬間猛醒過來——那是一雙眼睛!
我欲驚叫,嘴上一重,已經被人用手死死地按住了。伊麗是背對著我睡著的,這時也被驚醒,揉著眼睛撐起身子回頭看,我還不及提醒她小心,捂住我嘴的那人已是出手如風,一掌劈在她的後頸上,將她就地擊昏。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拼力反擊那人。但此人力大無窮,十指如鐵扇般死死扣住我的口鼻。我呼吸不能,窒息感令全身脫力,竟是要活活悶死在他的手掌裡。
耳邊有熱烘烘的氣息湊近,我聽到極低的警告聲,“別動了!你要是敢出聲我就殺了她。”
他這樣說著,一把彎刀已經落在了軟到在地的伊麗的脖子上,黯淡星光透過破損的屋頂落進來,照出那彎刀上的斑斑血跡。
我原已經因窒息神智昏茫,看到他的動作之後卻立刻激靈了一下,手腳動作驟停,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他像是很滿意我的反應,手上的力道稍微送了點,指縫裡透進清冷的空氣,夾雜著那隻手上濃重的塵土與血腥的味道,我只顧貪婪地呼吸,眼前因窒息而生的迷障慢慢散去,終於能夠看清那人的模樣。
舊屋殘破,除廠屋頂破損處落下的那點星光之外全是漆黑黝黯,那人的臉融在那一片漆黑中,只有一雙眼睛電光四射。
我覺得冷。
這個黑色面板的男人,長著一張鷹一樣的臉,身上還穿著殘破的鎧甲,帶著斑駁飛濺的血痕,只一眼就讓我覺得,他絕非善類。
而且,他是個墨國人!
我花了一點時間調勻呼吸,緩過氣來,眼睛從他身上轉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伊麗身上,壓低了聲音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他的彎刀仍舊擱在伊麗的頸側,眼睛斜睨著我,不說話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
他開口,說的是漢語:“你們知道如何穿過峽谷,我要你們帶路,帶我離開此地。”
“你怎麼知道我們識路?”
“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他板著臉。
看來他在此地已經潛伏了很久,多半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來了,只是不知他是怎麼將自己藏起來的,這麼高大的一個墨國人,在哪裡都應該是很顯眼的。
我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再看了一眼他的打扮,大概有些明白了。
“你也是個逃兵嗎?”
他聽我這麼說,雙目一睜,隱約有怒火,但嘴上卻並沒有反駁,只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心裡一咳,覺得自己一定是說對了,這人看上去確實不像普通士兵,但是就跟再難吃的蘿蔔還是蘿蔔一樣,級別再高的逃兵還不是一個逃兵?
想到這裡我就沒那麼害怕了,原本摸索著纏在腰間的金絲索的手也收了回來。莫離雖然教了我幾招以防萬一,但是萬一裡還有萬一,若是我出手不慎,讓他先傷了伊麗,雖然她不是我的至親之人,但到底是一路同伴,我已經看過了太多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