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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訴今答道:“老爺雖然去世,家底還是有的,杜家幾位舅老爺也時常幫忙,所以過的不算拮据。”說完又把這話重新想了一遍,似乎沒有對皇上不恭的地方。

“嗯。”皇帝隨便應了一聲,又笑說:“你這小丫頭那天還揶揄我不是你朋友,現在怎麼這麼沒意思了。”

訴今一聽更忐忑,嘴閉得緊緊的再不敢說話,想拿起瓷杯喝茶,發現手是抖著的,雙手便放到桌子下,使勁攥著,愈發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了。

還好皇帝沒再理會,津津有味聽起載澄講解北京的“八大居”和“八大樓”。她鬆了口氣,拿起青花茶杯一口氣喝完,茶早已涼了,訴今也感覺不出來。各大飯館訴今都聽過多少次了,來醫館的病人也談論,衚衕裡下象棋的大爺們也談論,雖然自己只去過一次同興居,但是不感興趣,便聽鄰桌三個中年大叔討論街坊的奇聞怪談,其中一位聽口音也是煙臺人。

“你知道對面原來一家醫館嗎?大夫姓文,好像是你們煙臺的。”一個穿灰衣的人問。

“是,在煙臺當年也算數得上的大戶,那大夫名叫‘文銳’。今年二十四了,去年底進宮當了醫官,年輕人前途無量啊。”煙臺口音的回答。

“我聽說他還沒娶親,怎麼二十四還沒成家?”灰衣人又問。

“聽說他是個‘兔兒爺’,我幾個老街坊去他醫館看病,看人不錯,便問生辰,可否定親,誰知那文銳竟問‘你家有年紀相當的兒子嗎?’唉,真是什麼沉痛的世道啊,可惜了一個好男兒。”第三個人感嘆。

聽到這裡,訴今再也忍耐不住,撲哧一笑一口茶都噴了。

皇帝跟載澄也早開始聽那三人嚼舌,都用疑問的眼光看著訴今,訴今拿袖子擦擦臉,忍住笑,解釋道:“不是什麼‘兔兒爺’,是少爺發愁我家一個丫頭馥硯的婚事,順便為她打聽一下適齡的男子罷了。”

兩人這才豁然,皇帝倒還好,載澄也是差點噴茶。

訴今說這話時才抬頭,看皇帝面色雖沉著,但眼裡卻是帶著笑意的,便大方方地多看了他幾眼,他今日穿了件巴圖魯背心,戴一頂尖纓貂帽,上面嵌的紅寶石熠熠生輝,愈發襯得他面如冠玉,溫文爾雅。對比旁邊的載澄,多了一份成熟穩重。

那三人惋惜了一會兒文銳“一表人才,可惜不能傳後”之類的話後,談論的還是文家。“文家還有一件奇事,約莫十年前,他家那時的老爺文珏去登州,無意間在海里撿到一個嬰兒,聽那天一同遊玩蓬萊閣的人說,那嬰兒不是人!”那煙臺口音的人說到這裡,故挑人胃口地住聲。

“不是人?那是什麼?”

“莫非是蓬萊閣的仙人?”

那人左手端起茶盞,怡然自得輕搖著頭吹了吹熱氣,抿口茶才道:“是不是仙不知道,那嬰兒原本是在海中的礁石上,看到文珏之後自己游到岸邊,原來她竟然長著一條魚尾,等文珏抱起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怎麼著?”那二人急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文珏抱起那孩子,那孩子朝他一笑,他眨眼之間,那魚尾竟化為了兩條腿。”

聽完其他二人都一邊說“不可信,不可信”,一邊又相信般地嘖嘖稱奇。

訴今知他們說的是自己,心想要不是皇上在這兒,我定罵你們三個狗血淋頭,我好生生一個人,怎麼被你們說的人不人鬼不鬼。

甩了那三人一個白眼,轉頭又對上兩張滿是疑問的俊臉,好像是問:“說的是你嗎?”

訴今微一頷首,算是說“是我”,又重重嘆一口氣,“真是人言可畏,我倒不是人了。”

皇帝笑吟吟盯著訴今,“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

訴今一笑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