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宇文珽之卻並沒有看風細細:“風子揚……性格太過果決,這種性情既是他的優點所在,如今卻又成了他的缺點。這幾年,我觀他頗有些心灰意冷之心,想來隱退也快了!”
風細細在旁聽得心中一動,沒什麼來由的便覺得宇文珽之這話像是對她說的一樣。所謂的太過決斷,說白了,也就是太過剛愎自用,其中暗指的,只怕便是當年瞿氏夫人一事。宇文珽之這話裡頭,隱隱透出的,只怕便是風子揚對當年之事,頗有悔恨之意。
只是可惜,這世上什麼都有,唯獨後悔藥難尋。再悔、再恨,死去之人,也是不能復生。而父子之間因此而生的深深裂痕,要想真正消弭,又談何容易。
風細細默默想著,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好半晌,也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L
☆、第四十章 回府
宇文琳琅本是玲瓏之人,見風細細如此,自然也就知機的岔開了話題。這當兒,秦嬤嬤也過來稟說各色物事都已收拾妥當,宇文琳琅便起了身,朝風細細笑道:“細細可收拾好了嗎?”
風細細一笑,道:“本也沒帶什麼,哪還需要收拾!”
宇文琳琅當即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走吧!”卻是絕口不提向宇文瓊玉辭行一事。
風細細如今已打定了主意要離開衍都,那些虛以委蛇之事,她自也樂得不去做。有意無意間,四人都未提起宇文瓊玉。馬車早在公主府外候著,宇文琳琅身邊的眾宮婢,正進進出出、不停的搬取著宇文琳琅的行禮。風細細在旁冷眼看著,心中早有定見,知道宇文琳琅這是擺明了要與宇文瓊玉就此割席斷交,所以才會就此將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搬走。
宇文琳琅在宇文瓊玉的四公主府中,擁有屬於她的一個小小院落,裡頭著實放了好些她的衣物、簪環,這會兒全搬了出來,看在風細細眼中,也真是頗多感喟。
也沒看這些物事一眼,宇文琳琅徑自拉了風細細上了前頭那輛最為寬敞典雅的馬車。坐定之後,卻又抬手揭了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半晌,嘆了口氣。
順勢朝外看了一眼,風細細忽而問道:“你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來了嗎?”本來她是無意插口此事的,但看宇文琳琅如此神情。她到底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怏怏的一撇嘴,宇文琳琅道:“即便我想來,日後只怕也沒機會了!”一說到遠嫁之事,她便有些興味索然,默坐片刻之後,才又慢吞吞的道:“母妃宮中頗種了些楊柳,我最記得有一年。她站在宮廊上。看外頭楊花飛舞,莫名的就嘆了口氣,說女兒命就如這楊花一般。無根無憑,只是隨風東西,到底也難自己掌握……”
驟聞此語,風細細也不免有些失神。半晌才笑笑道:“這話雖也有理,但細想之下。卻仍偏頗了些!”事實上,正因難能駁回這話,她也只能四兩撥千斤的輕巧繞開這一話題了。
好在宇文琳琅也並不是那種就肯認命之人,聽了這話。居然點了點頭,道:“當時我也很有些不平,覺得拿那楊花來比女子。實在太不合適,還為此跟母妃很爭執了幾句!”
風細細聽得笑了起來:“貴妃娘娘沒說什麼嗎?”
宇文琳琅莞爾道:“那倒沒有。她只是笑了一下,說但願如此!”
忍不住輕吁了一聲,風細細道:“世上豈有不望兒女好的母親!”這麼說的時候,她卻沒來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以及瞿氏夫人。她們若然還在,一定也會真心企盼女兒平安康樂!
她這裡胡思亂想,宇文琳琅卻已若有所思的朝她看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便在此時,外頭鞭聲三響,馬車已緩緩行駛起來。風細細醒過神來,抬手揭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感嘆道:“衍都可真是熱鬧,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出門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