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嫣紅等人見她二人說話,也只是遠遠的綴著,並不敢離得太近,也不虞被人聽見。
“琳琅怎會忽然同我說起這個來?”風細細頗感不解的看向宇文琳琅,心下意外至極。
宇文琳琅才剛那句話不過是脫口而出,其實真沒想得太多,這會兒被風細細一問,自己再想想,也覺才剛那話說得有些不好,只是話一出口,便如覆水難收,到底不好裝作沒說過。怏怏的停下腳步,發了好一會怔,宇文琳琅這才慢吞吞的道:“我不知道!也許是這陣子被我母妃唸叨夠了……也或許,是我昨兒與四姐姐同屋的緣故!”
風細細偏頭看向難掩抑鬱的宇文琳琅,心中既覺震驚,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這天下,到底也沒有誰真能無憂無慮、無畏無懼,即使身份尊貴如公主、如親王,乃至是當今皇上。
不知不覺間,二人卻已停下了腳步,默默立在迴廊中。廊外,秋色正好,丹楓似火,菊蕊吐芳,偶有風來,裹挾著絲絲晚桂甜香,愈覺淡雅幽馥。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便是公主,也不能例外!”好半晌,風細細才開了口。
她這話說得不無僵硬,聽在宇文琳琅耳中,更讓她不由的皺了眉:“公主,我可不稀罕當這個勞什子公主!若讓我選,我倒寧可做個民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風細細沒料到宇文琳琅竟會說出這等幼稚的言語來,一時忍不住,倒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宇文琳琅卻不樂意了,當即白她一眼,道:“有什麼可笑的啊?”
笑著搖了搖頭,風細細道:“我只是在想,琳琅這話,想必曾對不少人說過吧!”
見宇文琳琅坦然點頭,她這才又接著說了下去:“琳琅覺得民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卻不知道她們也正羨慕你珠圍翠繞、山珍海味呢!”她說著,已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遠遠隨在後頭的嫣紅二人:“嫣紅與嫣翠,是先母留給我的丫鬟。嫣紅是家生子,且不說她;嫣翠早年父母雙亡,寒冬臘月之時,跪在街上,頭插草標賣身葬父。先母恰巧路過,見她年紀與我相仿,卻伶仃瘦骨,衣著單薄,心中不忍,便出錢買下了她,又替她安葬了雙親……”
這些個事兒,卻是早些時候,嫣翠無意提起她才知道的,今日倒正好用在了這裡。
宇文琳琅不意她會說起這個,不覺怔愣住了,旋忍不住回頭看了嫣紅二人一眼。她這一生,長於宮闈之中,其實並不太瞭解外頭的事兒。之所以會生出那種想法,也只是因為身邊幾個伏侍她的宮女,無事之時,總愛說一些幼時在家的點滴、趣事。
宇文琳琅在旁聽著,只覺那些自在樂事與宮闈的森嚴、拘束截然不同,便不由的生了嚮往之心。而她身為公主,又素來任性刁蠻,說出的話,又有誰敢指正。偶爾她拿了這些話去說給她自己母妃聽,她母妃也只當她是孩子話,不過帶笑嗔她幾句,卻從未當真過。
只是她心中雖服了軟,嘴上卻仍不肯鬆氣:“那也不是所有人家都這樣!”
風細細歪頭看她,半日噗哧一笑,道:“是啊,也有不那麼艱苦的人家!不過女孩家總是要嫁人的,等年紀到了,說了親事,成了親,那日日不是紡紗織布,就是鍋爐灶臺,農忙時侯,說不準還得耕地放牛、種田鋤草!”她並沒經歷過這樣的日子,更不會種田,更不說那從沒見過的織布機,但嘴上說說,嚇唬嚇唬身驕肉貴的十七公主在她而言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宇文琳琅被她一唬一個準,一雙杏眼只是骨碌碌的轉,面上神氣亦是愈發古怪。
見她如此,風細細作弄之心不覺愈盛:“又保不齊何時遇了天災*,還要或往城裡、或往鄉下去打一打秋風,唉,那開口求人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宇文琳琅只略略一想,便覺受不了,忍不住搖頭道:“算了算了,我還是做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