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他,去了陽臺。嚴默家陽臺並沒有重新裝修,雖然每扇窗戶都關得嚴嚴的,可單層的玻璃加上不嚴的窗縫,那小風一吹還真叫冷,估計這兒的溫度跟外面也差不多。而嚴默那“左腿”就這麼孤單的立在風中,旁邊還散落著繃帶和殘肢套,這景象,不得不說——真破敗。
我撿起那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塞進了那個看起來可以放下大腿的空間中,感覺那東西里外都很冰冷,然後抱著它們回了房間。可這東西到底應該放在哪裡?我可不想一睜眼就看見這東西,於是我決定把它放在左床頭,這樣應該也方便嚴默使用,雖然我完全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該怎麼用。
“謝謝。”嚴默立在那兒,低頭著,嘴裡蹦出這麼兩個字來。
“你不洗澡?”我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就進了廚房,找了杯水把藥吃了,就聽見嚴默在臥室中說,“我不髒,你來之前我洗的。”
我在廚房被水嗆了一下,我不過是隨便問了一句,他用不用這麼認真?而且,他是不是被我弄神經了?我真的沒有潔癖,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倒是真的有潔癖了。
咳嗽了兩聲,我去衛生間換了睡裙回到臥室,卻見他還定在那裡,“你不睡覺?”
“你先睡。”
我突然警覺了起來,“你想幹嘛?”
“關了燈我再上床,這樣你看不見我,就不會害怕了。”
☆、第 20 章
躺在床上胃又狠狠的疼了起來,我突然覺得很害怕、很無助,突然想要逃避明天的胃鏡檢查。
其實很久以前醫生就建議我做胃鏡檢查了,可是我一直很猶豫,給自己找各種理由不去做:工作忙沒時間、只不過是肚子不舒服別矯情、吃點兒藥過兩天就好……
之所以不願意去做胃鏡的原因只有兩點:怕檢查難受;怕面對檢查結果。
可是這一個多月來我的胃疼得越來越厲害了,加之嚴默這次意外,越來越讓我覺得世事無常了。我想,不如趕快把檢查做出來,如果結果確實不好,可以提早為我爸媽做些準備,這些年來我已經夠對不起他們的了,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給他們準備好就突然走了,我怕他們受不了。
我寫好了遺囑,算好了銀行存款,把每張卡、每個存摺的密碼都記下來了……可是,我現在突然害怕了。
我突然覺得有許多人我捨不得,我捨不得我爸媽、捨不得老喬、捨不得許欣、捨不得大王家那個以後要叫我姑姑的胖小子、捨不得洪子燾……捨不得所有認識的人,我甚至捨不得躺在我身邊的這個嚴默,雖然我恨他,恨得要死,可這一刻,我卻捨不得他。
我想聽嚴默唱歌、看他畫畫、看他站在舞臺上實現自我、看他一呼百應、看他受人尊敬、被人崇拜……可是,明天以後也許我就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了。
我不甘心,可命運並不掌握在我手中。
我覺得臉上癢癢的,一摸,原來是淚水,我又矯情了,嚴默不喜歡我矯情。
不知道是因為我的輾轉反側,還是因為我吸鼻子的聲音吵醒了嚴默,我聽到他低聲的說:“陽,別害怕,有我在,不會有事兒的。”然後他的右手便握住了我的左手。
黑暗中我發不出聲音,只是使勁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那隻溫暖的大手卻緊緊的握住我冰涼的手,我想,它要傳遞的是信心與力量吧。
可我最終還是哭喊了出來,“我有沒有事兒不用你管!我早就死過一次了,我才不會怕死!”
嚴默不說話,只是更緊的握住我的手。
“嚴默,我恨你!”我大聲的喊叫著,當年那一幕與折磨我多年的夢境融為了一體,我甚至弄不清楚哪些是發生過的,哪些是夢境了,“有你在?那時候你去哪兒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我做錯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