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慌了手腳,忙送開右手,將左手探進我的衣襟裡摸索著,想要找一塊乾淨的手帕。真該死,我明明記得自己隨身帶著一塊的,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對不起,小姐,實在是對不起……”我面紅耳赤滿頭大汗地道歉,“……我沒注意到,哦,真糟糕,我弄髒了您的手,還有您的袖子。這太糟糕了……真抱歉……”
這時候,她從自己的袖口取出一塊淡黃色的手帕,覆在我的傷口上,小心地幫我包紮起來。那手帕帶著她的體溫,似乎還帶著一陣陌生而美妙的氣味。我相信,就在這手帕上,有這世上最奇妙的麻藥,它不但能讓人感覺不到痛苦,還能讓你從自己的傷口處感受到一陣難耐的幸福。
輕快歡樂的樂曲在我的耳邊奏起,我懵懂的頭腦中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路上的人很多,他們像大團的油彩一樣不停地晃動著。他們似乎在對我說些什麼,我也好像說了些什麼。可是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一雙這世界上最溫柔的手正撫摸著我的手。那纖細的手指在我的眼中不住地跳動著,就像是兩朵幸福的小火苗。
我快樂的幾乎要爆炸了!我相信,這時候,倘若再有一匹驚馬,甚至是瘋牛雄獅出現在我面前,我也能毫不猶豫地空手製服它。
“還疼嗎,先生?”多甜美的聲音啊……我不疼。
“您沒事吧,先生?”多溫柔的聲音啊……我沒事。
“這是誰幹的?誰弄傷了殿下的馬!”多和藹的聲音啊……是我乾的……嗯?等等,他是誰?
一個氣急敗壞的溫斯頓軍官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滿臉胡茬,酒糟鼻子,口裡不住地噴出臭氣。毫無疑問,這是個醜陋粗魯的傢伙,而且我覺得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醜陋。他看了看地上的傷馬,又看了看我,再次大聲地向我吼著:“是誰幹的?誰弄傷了殿下的馬?是你嗎,你這鄉巴佬,德蘭麥亞豬!”
“對不起,先生,這匹馬受了驚,它撞傷了很多人。是這位先生……這位先生他救了我們大家……”那姑娘向著軍官急切地申辯道。
“那麼說……”軍官陰邪地看著我,“是你弄傷了殿下的馬?”
“對,是我,可是我並不知道這是殿下的馬。”我覺得很憤怒,這憤怒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溫斯頓軍官對德蘭麥亞人的鄙視和對我囂張傲慢的態度,更是因為他打斷了那姑娘給我包紮傷口。我只想她的手指能在我的手臂上多停留那麼一會。
“要叫我長官,你這個沒有教養的德蘭麥亞豬!”我左面的臉頰被抽了一記耳光,它並沒有激起我的憤怒,恰恰相反,它讓我熱情過渡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我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我的生命還有它未竟的義務。我不能反抗,倘若就像這樣死在這裡,就沒有一點價值了。我的生命固然一錢不值,但我不能讓克勞福將軍白白地死去。
“對不起,長官。很抱歉,我不知道這殿下的馬。或許我應該向殿下道歉,儘量賠償他……”我儘可能低聲下氣地說道。這是一個機會,倘若就此能見到路易斯王子,應該是我的幸運。
“面見殿下?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不過在那之前,恐怕你得吃點苦頭。”那軍官輕蔑看了我一眼,然後向著身後計程車兵們一揮手:“來啊,把他抓起來,給我關到地牢裡去,聽候殿下的發落!”
我沒有反抗,甚至是有些喜悅地等待著他們來抓我,這能讓我更便利地接近路易斯王子。可是周圍的人群並不知道我的想法。溫斯頓人的暴行激怒了圍觀的德蘭麥亞市民,他們大聲地抱怨著,指責著這個軍官的行徑,為我感到不平。
“您不能這樣,先生!”忽然,那個姑娘站到我的面前,乞求地搖動著那軍官的胳膊,“求您了,先生,這位先生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制止了一場災難,救了許多的人。您不能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