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後左右看了看,這屋裡,也並沒有小榻。
再看看這寬敞的床,舒寧心裡咯噔一下。
謝玉那處處理得並不順利,回稟事情的官員一直呆到半夜。
北邊上奏催冬衣冬糧,奏摺一直被壓著,得知謝玉回來,北邊的守將直接讓人攔住謝玉上朝的馬車,把文書送到謝玉手上。
今早他在朝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責令兵部處理此事,結果現在他才知道,不僅北邊的摺子被壓,連戶部也將國庫的情況瞞著。
謝玉不在朝上,那些老臣見陛下年紀輕,手段也不像謝玉這樣狠戾,多有怠慢的意思。
陛下雖有在盡力,可他將陳國舅女兒指婚的事,得罪了不少大臣,就連禁衛軍將領都對他頗有微詞。
這一招實屬失策。
秋季的稅收還沒收上來,今年的春稅也還沒補齊,而國庫已經被貪腐所剩無幾,要撥給北地邊軍,還要養著朝廷上下,根本不夠。
謝玉為這事犯愁,散退了來稟事的官員,謝玉獨自在院裡站了許久。他發愁的時候就愛抬頭望天,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回到京城又撿起來了。
良久他才回到寢舍,更深露重,外套上沾了露水,謝玉將外袍脫下隨意仍在架子上,坐到舒寧身邊。
沒想到舒寧還沒睡著,被子遮著半張臉,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外面轉。
謝玉本來是很煩悶的,可一看到這雙眼睛,剛才那些煩惱絲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還沒睡呢?」
舒寧蠕動著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大約是在被子裡叫熱氣悶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她問道:「你今夜要睡這兒?」
謝玉點頭:「自然,這是我的寢舍。」
「不可以,」舒寧嚴詞拒絕,「我的腳還傷著,不能碰到。」
「我不碰你的腳。」
「那也不可以。」
舒寧眼珠子滴溜溜轉著,謝玉猜出她心裡在想什麼,有意戲弄她,促狹道:「可你睡在我床上,我自然也是要回自己床上睡。」
舒寧怨恨的看著他:「那也不行,你去睡書房,或者我回自己的院子,不耽擱你。」
「書房的床睡著不舒服,你的院子幾個月沒打掃,都積灰了,下人都歇了,怎好再讓他們起來連夜給你收拾。」
謝玉不懷好意的看著她笑,故意問道:「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有何不妥?或者,你在想什麼?」
舒寧被拆穿心思,臉更加燙了,成親時謝玉的身體不行,可大婚之禮她也知道,鞋底畫的驚心動魄的圖,當時看著就心驚肉跳,好在謝玉身體不行,她也忙著傷心沒什麼旖旎心思,如今想起來,仍覺得面紅耳赤。
「總之就是不行。」舒寧耍賴不答應。
「好了阿寧,」謝玉坐在床榻邊緣,方才還有意和他逗趣,現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愁眉苦臉肩膀也塌下來,「我今日實在很累了,再沒精力去重新收拾屋子,我就睡半個床位,不會對你怎樣的。」
一慣挺直肩背的人,是有股氣兒提著的,舒寧見他嘆氣惆悵,又想想他忙得不可開交,也不忍叫他再奔波。
她看了眼床榻裡面,還空著大半個床位,掙紮了半天,還是鬆口了。
「那你睡裡面,夜裡不許亂動。」
謝玉好像真的累極了,眼睛都睜不開,點頭答應之後,就吹了燈,脫掉鞋襪小心跨進裡舖。
黑漆漆的夜,都沒有月光,什麼也看不清,謝玉滿意的笑著掀開被子蓋上。
他也確實什麼都沒做,只是蓋著被子睡覺,身邊多了個人,兩人都不是很能適應。
手背碰手背,熱氣相傳的時候,舒寧小聲道:「我要睡了,你答應不亂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