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了,可是臭的不行,現在身上一點異味都沒有,頭髮也不癢了,顯然是有人給他梳洗過。
想起初見沈方良時,他跟著地鼠門混,身上也是髒的不行,還長了蝨子跳蚤,給沈方良嫌棄得直接把他扔進河裡,對了,那時還有阿傻,阿傻也是身上髒的不行,被沈方良壓著洗澡,不過阿傻可不比自己,對沈方良怕得要死,乖乖聽話,給阿傻洗澡可是讓沈方良費了不少心思。
這麼想著,尹日升竟然笑了,這段非人的日子裡,過去的一切,都在腦子裡一一回放,那些他過去以為快活的記憶,卻是像紙一樣蒼白無痕,甚至已經模糊忘卻,而那些他過去以為的不痛快的記憶,卻變得越發的鮮活,甚至成了支撐他咬牙活下去的動力。
他是從沈方良來到自己身邊開始才活得像一個人的,他是從沈方良來到身邊開始才有了一個人應有的觸感,才從麻木中清醒。
“笑什麼呢?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沈方良冷冷的聲音傳來。
尹日升躺在那裡,片刻之前還滿是惶然絕望的眼神裡有了什麼東西亮了起來,尹日升躺在那裡道:“方良,你沒扔下我,真好。”
在一旁正在生火試圖做點兒吃食的沈方良聽到這話,冷笑一聲,道:“你覺得真好,我覺得真糟,你就是個麻煩,就是個拖累,你知道嗎?”
尹日升躺在那裡靜靜的道:“我知道,我一直在拖累你,可是不管怎麼拖累,怎麼給你找麻煩,你都沒真的扔下我不管,我真的想說,謝謝你。”以前沈方良總是打他,為了逼他讀書還敲斷過他的四肢,那時他對沈方良即恨且懼,可是這段時間面對錢孝的笑裡藏刀,尹日升才明白,一個人要弄死你和一個人發狠了逼著你上進,這兩種同樣都是打都是折磨,卻有多不一樣,以前的尹日升不懂,即不想去懂也沒那個心肺去懂得,而現在他懂了。
沈方良對尹日升這感謝的話卻半點感覺都沒有,他可不是自願拖著尹日升這個累贅的,尤其是現在,他煩尹日升煩的不得了,只是被迫不得不拖著這傢伙而已,就和他剛來到這個世界被逼著要去“拯救”尹日升一樣,他只是被迫,又不是全然出自內心,當然不會對尹日升感謝有感覺,所以沈方良有些不耐的轉了話題,道:“行了,東西好了,你吃點墊點,然後好好和我說說那個錢孝。”
沈方良把剛才生火煮的粥盛了一碗端至尹日升身前,尹日升身上的傷在沈方良的金瘡藥的作用下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並不像剛才虛弱的支撐不住,此時起身又發覺自己身上已經脫光光了,便有些羞赧,抱著被子圍著自己,臉色有些發紅,看的沈方良不耐的道:“行了,你身上我早不知道多少年就看光了,這會兒還藏什麼。”當年在西湖書院他把尹日升的四肢打斷,然後像養豬一樣的養著尹日升時,常常是直接把尹日升剝光光然後扔進水裡沖洗的。
尹日升臉色有些發白,但勉強還是鎮定住了,接過沈方良遞來的粥,慢慢的喝了,他很長時間時間沒進食了,沈方良怕傷到他脾胃,就只是煮了白粥,尹日升溫溫的喝下去,片刻後胃裡就暖了,人也有力氣了,放下碗,開始敘述過去的事情:“錢孝是我父親提拔的,這個人雖然屢試不第,但很有能力,辦事細緻又牢靠,更難得的是不偷奸耍滑,為人清廉,父親很是欣賞他,我被父親禁足時,他經常以勸導我的名義來看我,再後來,他勸父親不要在給我禁足,說是人總是這麼憋著容易憋壞了,只要限制我的錢鈔,我即便出門也不能為惡,父親一貫信任他,便聽了他的話。“
沈方良靜靜的聽著尹日升敘述這段過往。
尹日升舔了舔嘴角,道:“我那個時候是大手大腳慣了的人,出門去耍,哪裡習慣沒有錢鈔,卻賭坊沒錢,去花街柳巷也沒錢,平時周圍一群人簇著我,現在我出門卻拿不出銀錢來付賬,多沒面子,